賀博與賀夫人的臉上同時一紅,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來咳嗽了幾聲以作掩飾。
然後賀博很明智地轉換了話題:“既然如此,你幹嘛成天去找他們倆玩,這個樣子很容易讓外人誤會嘛。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往男人那跑,合適嗎?要讓外人知道了,看你以後還嫁不嫁得出去。”
沒有被賀博故意裝出來的嚴肅的表情嚇倒,賀紅梅不滿地用小蠻靴踏踏地板,小聲嘟嚷道:“人家就是不服氣嘛。憑什麼每次都是他占上風,人家就是想壓倒他一次嘛。”
賀博與賀夫人對看一眼,忍不住便回想起他們倆少年時相戀愛的歲月,心中都不禁泛起一片溫馨。
這兩人一聽便聽出來了,其實賀紅梅不知不覺中已喜歡上了杜遠,隻是她年紀還小,對這種朦朦朧朧的好感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覺得對杜遠極親近,哪怕見麵時能與他鬥氣也是好的。
賀博心中暗笑,不過好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怎麼也不能光在一旁看笑話,也得幫上一把吧。想到這裏,他故意板起了臉:“杜遠既經常欺負你,你還天天上門去找他,你這不是自己為難自己麼?以後不準去了。我賀博的女兒怎麼能讓人隨便欺負呢?”
賀紅梅小小地吃了一驚,連忙改口說道:“不不不,其實杜大哥也不是每次都欺負我的,他好起來的時候對我蠻不錯的,又陪我玩鬧,又陪我逛街。隻是——”
賀紅梅嘟著嘴說道:“隻是他最近越來越忙了,火氣也越來越大,老是三言兩語就把人打發走。”
賀博柔聲安慰道:“你也莫生氣,學院裏事務多,小杜最近忙得很,自然沒空理你……”
“誰、誰稀罕他理了。”賀紅梅兀自嘴硬道,但不知不覺中,眼眶卻已有些紅了。
賀博與夫人相視一笑,賀博接著說道:“紅梅,你可知杜遠是個什麼樣的人麼?”
“什麼樣的人?”賀紅梅想了想,說道:“不就是個愛玩愛鬧,湊巧得了皇上寵愛,被封了異姓王爺的人麼?”
她說的倒也是心裏話。所謂英雄見慣是常人,賀紅梅與杜遠相熟之後,嬉戲打鬧、言笑不禁,倒了不覺得他有什麼過人之處,恐怕唯一衷心佩服的,那就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打麻將牌技術了。
賀博拈著胡子一樂:“愛玩愛鬧?湊巧得了皇上的寵愛?你真以為咱們皇上的眼光就那麼差麼?你真以為皇上會胡鬧到無緣無故將一個寵臣封為大明國的異姓王爺麼?你也太小看皇上了。”
當下,賀博便細細地將杜遠與卓非凡自在東疆創立正氣山莊以來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這些事情,有些是賀紅梅知道的,有些是賀紅梅不知道的。賀博口齒便給,又是教師出身,口才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而杜遠和卓非凡本身的經曆又極其驚險曲折,賀紅梅聽得目瞪口呆。
她實在不敢相信,原來那整日與她沒大沒小,被她的刁蠻脾氣纏得無可奈何的兩個人原來竟是如此地了得,凶狠的匈奴馬賊被他們倆玩弄於股掌之中,財大氣粗的地產豪商在他們彈指一揮間便灰飛煙滅,而讓使得她自小崇拜的父親頭痛多年的難題卻可以被他們在談笑中解決於無形……
天哪!這個世界變了嗎?難道這兩個平常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人真的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其實世界沒有變,變的是賀紅梅的心。在賀紅梅的心靈世界裏,已經天翻地覆、烏雲漫卷、天地易色。所有的認知都仿佛翻過來似的,不經意間,原本在她印象中流裏流氣、貪玩能玩也會玩的杜遠突然間變作了一個頂天立地、為國為民、無所不能的大丈夫。
雖然完成了心理上對杜遠形象的重建,但賀紅梅卻無論如何也適應不了這巨大的變化,一時之間,賀紅梅的心裏亂糟糟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賀博偷眼打量賀紅梅的神色,心知她心中的那層窗戶紙已被自己輕輕捅破,已然對杜遠意動。賀博猶嫌不足,繼續賣弄著他舌燦蓮花的口才,將杜遠與卓非凡一係列所作所為的意義重又講了一遍。
據他所言,遊牧民族曆來是令曆朝天子頭痛的一個難題,除了漢武帝和唐太宗之外,沒有哪個皇帝真正收服過遊牧民族。而唐太宗亦是靠著和親和挑拔等種種不光彩的手段才能取得成功,跟杜遠還是不能比的。
而平抑房價與改革學院,更是使得大明國所有百姓包括下一代都能夠深受其惠的大事。
當然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賀博用上了春秋筆法,凡是有關卓非凡的部分都被賀博一語帶過,不得不提之時也隻是含糊地提上幾句。
賀博這番苦心終究還是白費了。賀紅梅的心理還算正常,也從沒覺得女女相戀乃是時尚,她人雖仍站在賀博的身前,但一顆心兒飄飄蕩蕩的,早已飛到杜遠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