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戌年十月十五,生肖衝鼠,煞北,正沖正沖庚子,宜祭祀掃舍,餘事勿取。
杜遠、卓非凡、賀紅梅、真觀大師,四人相對而坐。一絲絲的殺氣不時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
足足過了有盞茶時光,杜遠終於先開了口:“你還不出手麼?”
賀紅梅全身一顫,慢慢地抬起了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恨恨地一瞪杜遠,反唇譏道:“急什麼急,想急著投胎去麼?”
賀紅梅話雖如此說,但終究還是出了手:
“麼雞!”
“糊了,清一色、對對胡、大四喜,正好二十台。付錢吧!”杜遠高興地一推牌說道。
“這怎麼可能?”賀紅梅氣得差點掀了桌子,指著卓非凡的鼻子罵道:“你們倆肯定是一夥的,你們合夥出老千,否則杜遠怎麼可能贏得這麼多。”
卓無非非常無辜地將自己身上空空如也的口袋倒翻了出來:“我不是也輸得很慘麼?”
“咱也是運氣好,運氣好而已。快拿錢吧。”杜遠笑眯眯地向大家攤開了手。
真觀大師的禿頭上油花花地滲出一層汗珠,一臉死了老娘的樣子:“杜莊主,你這手風也太順了些,貧僧連達摩祖師傳下來的綠玉佛珠都輸給你了,再打下去,恐怕連掌門令牌都保不住了。”
杜遠不為真觀大師的一臉可憐相所動,輕輕地哧了一聲:“達摩祖師當年被人追殺,窮得連船費都付不起,硬是要用一根蘆葦渡江,身上哪有帶那麼多東西,少林寺的幾件所謂祖師留傳下來的至寶還不都是後人假造的,又不是什麼古董。你平常不是自稱老納麼?這才輸了這麼點錢,連貧僧都叫出來了。若堂堂少林方丈都自稱貧僧,咱們還不得自稱貧農了。”
真觀大師痛苦地眼淚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雖然不是古董,但那串佛珠可是用上好的綠玉磨成的,足足價值四百兩呀。”
因為還顧忌著身份的緣故,真觀大師並沒真個掉下淚來,但賀紅梅卻毫無征兆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了起來:“整整三千兩銀子哪,我的私房錢哪,一個上午就全輸光了。”
杜遠假惺惺地安慰道:“莫哭莫哭,俗話說得好,有賭未為輸嘛。你又不是沒有翻本的機會。”
“那你是肯借我錢嘍?”
杜遠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又給賀紅梅出了一個好主意:“你不是還帶著那麼多的首飾衣料來麼?西街的胡氏典當行老板人還不錯,你又是官家小姐,他可不敢黑你的東西。不過你可看清楚了,千萬莫走錯了路。他隔壁那家國立典當行可是黑得很,什麼人的東西他都敢黑。”
賀紅梅恨恨地瞪了杜遠一眼,飛快地擦幹眼淚,飛快地跑出了房門。然後就聽到她一連串地叫丫頭幫她搬東西的聲音。
“可算把這牛皮糖給打發走了。”三人同時抹抹頭上的汗水感歎一聲。
真觀大師湊到杜遠麵前,露出阿諛的笑容:“杜侯爺,老納可是為了二位侯爺的大事,強忍著良心的譴責,和二位侯爺聯手坑了那小姑娘一把,能不能多分給老納一成銀子?”
杜遠勃然大怒:“咱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堂堂少林寺方丈可不能這樣出爾反爾。你老人家的身家起碼也有幾十萬兩銀子了,對這三千兩銀子怎麼還這麼貪?”
“豆包雖小可也是幹糧哪……”真觀大師小聲地嘀咕了一聲,隨即看看天色,又正經了起來:“老納的兄長還在四海茶社等著,咱們可得快點動身。他這人事情多得很,這次好不容易才有空來登封一趟,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再約他可就難了。”
杜遠和卓非凡兩人同時站起,對著真觀大師點了點頭。
陸雨軒這個人,他們曾經打過一次交道。雖然那次三人的會麵並不友好,但都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憑心而言,杜遠和卓非凡對陸雨軒這個天底下最大的情報頭子,並無什麼惡感。因為他們知道對作為一個國家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一支機構來說,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而且畢竟到了最後,陸雨軒還是放了他們一馬,所以他們三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愁怨存在。
唯一讓杜遠和卓非凡心裏沒底的,是陸雨軒高強的武功。當初陸雨軒那神出鬼沒的輕功,可讓他們兩個吃足了苦頭。即使現在卓非凡道術大進,以他們二人的聯手,他們倆也沒有把握在不付出什麼代價的情況下收拾掉陸雨軒。
到了東疆之後,杜遠也曾從各方麵收集過陸雨軒此人的情報,可卻發現此人雖然權勢滔天,讓不少朝堂上的官員切齒痛恨,但他卻是世祖皇帝養的一條不折不扣的忠狗。他的確是殺了許多無辜的人,雙手沾滿了血腥,但從他到現在為止依然聖眷不衰這一點上看起來,他其實隻是皇帝老子手中的一把刀,真正的殺人凶手卻是那是皇帝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