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6架轟炸機搖搖機翅向地麵的伏擊部隊致意,然後迅速的飛走,消失在了地平線上,公路中央的德軍車隊已經難得見到活物了。德軍士兵此起彼伏的呻吟,炸得麵目全非汽車,血肉橫飛的場景,所是阿鼻地獄也不為過。跟來的兩個遊擊隊新兵已經跑到一邊大吐特吐了,隻剩下特種隊員們麵無表情的在伏擊場巡視。

“叭!叭叭!”肥龍麵無表情的收起手槍,轉向別處,隻有塞利納目瞪口呆的看著剛剛還在垂死掙紮中的德軍士兵,他的胸口有三個碗大的洞,那是近距離射擊時,子彈的穿過肌肉,並在身體裏翻滾造成的巨大創傷,眼見這個傷員吐出幾口汙血,雙眼圓睜頭一歪就不行了,塞利納手中的步槍不由自主的指向肥龍的背影。

“你想幹什麼,小姐”,還沒等塞利納回過神來,黑洞洞的槍管已經頂住了她的額頭。是劉達仁。與引同時,兩名特種隊員的槍口也遙遙瞄準了遠處正在清理“庫存”的兩名小遊擊隊員。

“你們!你們是屠夫!無恥的屠夫!”

“那您想怎麼樣?就此離去?然後在三天後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被德軍精銳部隊包圍?或者用你那可憐的正義感將這幫將死的家夥送到鎮上再乖乖的被德國人套上手銬送到集中營的煤氣室活活悶死?或者你有更好的建議來處理他們?”劉達仁一臉的不知所謂,盯著塞利納狠狠說道。“別忘了,這是一幫侵略者,也許就有你的家人死在他們手上!”

劉達仁輕鬆的下了塞利納的武器,轉身而去,身後飄來輕輕的一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伏擊場被特種兵們仔仔細細的濾了三遍,確定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毀掉了電台與通訊設備,再收集了一下沒有損壞的槍械彈藥,小分隊再次上路了,塞利納和兩個垂頭喪氣的小遊擊隊員被半押送半保護的帶在了隊伍中間,劉達仁則在隊尾,在之後的行軍異常的順利,塞利納與劉達仁也沒什麼任何的交談。其實,塞利納心中所想,劉達仁又何嚐不明白。仁義之師,仁義之師,多少兄弟背負著這個名義冤枉的死去,不說遠了,就說在此之間發生在中國團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犧牲,有多少是因為大家束縛著手腳,不敢放手大幹而導致的?劉達仁不敢說,大家也不敢說,但是,誰能看著自己的兄弟流幹熱血而死、死得毫無意義而心無怨言?他劉達仁不能,大家都不能。當劉達仁被任命為小分隊指揮官時,他心裏很明白,這是一次死亡的可能性大於生還的行動,他不敢奢望帶出來多少弟兄,就能帶回去多少弟兄,但是他會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哪怕是於自己性命不要,也要盡量保證弟兄的安全,保證任務的圓滿完成,而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兩名兄弟失去的聯係,其中還包括全團最好的狙擊手。

“冷血,比敵人更冷血,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們活著,活著回家”

高高的山麓,微風輕輕吹拂,下午的陽光溫暖的灑在這一群剛剛經曆過血與火考驗的隊伍。一晚的急行軍,再加上半小時的激烈戰鬥,讓大家都顯得有點疲憊,但是眼神中的警惕依然不減,塞利納和兩個小遊擊隊員仍然如行屍走肉般跟隨著大隊行動,一句話都沒有,而剛剛發生的事情,也讓特種隊員們對塞利納留了個心眼,時不時的瞄兩眼過去。爬上山脊,小路又急轉而下,隱入一片樹林中,劉達仁打了個手勢,示意最前麵做衝鋒手的肥龍在樹林裏停下休息,進入樹林,隊員很驚喜的發現這裏竟然還有一個小小的泉眼,放了警戒哨後,安排了幾個了望點,大家三三兩兩的圍坐在泉水邊,看似很隨意的一手拿著搪瓷缸,一手就著夾了火腿罐頭的黑麵包大口吃起了錯過的午餐。

塞利納和兩個小遊擊隊員並沒有帶食品,隻得傻愣著坐在一邊,塞利納還好,兩個小隊員已經看得口水直流,早忘了清晨那一場血腥得讓他們吐出黃膽水的戰鬥。

“來,兩個小仔仔,叔叔給你們吃東西”肥龍手裏拿著麵包和火腿朝兩個小家夥晃著,在他身邊是同樣拿著食物的劉達仁。肥龍把東西塞到兩個小家夥手裏,然後一人一個親昵的暴粟,順手牽著他們兩個走到另外一邊去吃東西,留下塞利納和劉達仁。

塞利納有些擔心的看著被帶走的兩個小家夥,正要站起來,被劉達仁勸住了。

“別擔心,肥龍這家夥看起很粗曠,其實心地還是很好的”劉達仁伸手遞過一塊麵包,迎上的卻是塞利納冷冷的目光。“心地很好?你們中國人都是冷血動物”

“不,我媽媽就不是,也許我們是,但絕大部份中國人都。。。,怎麼形容呢?上帝有一句話,當人們打了你的左臉,那麼就把你的右臉也伸過去,好像是這樣說的,是的,絕大多數中國人,在絕大多數時候,比最溫順的綿羊還要溫柔,他們勤勞、善良,甚至在有些時候善良得過了頭,去節衣縮食幫助他們的可能的敵人。。。。。。”

“你的媽媽?他是在中國?”

“這不廢話嗎?是的,我的媽媽是在中國,我們家就上海,上海你知道嗎?知道,不不,不是你知道的那個上海,那是一個很大很大的上海,比巴黎,對,比現在的巴黎還要繁華,我的家就在那裏,什麼,你說我吹牛?我堂堂男子漢,流血流汗就是不吹牛,真的是,我們家就住上海,那個很大很繁華的上海。。。。。。”

塞利納靜靜的聽著,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冷冷的看著這一群有時冷酷,有時卻。。。她甚至看見肥龍正在唾沫橫飛的跟兩個還流著鼻涕的小遊擊隊員扯蛋吹牛,而這個家夥在五個小時前剛剛親手幹掉了一個跟兩個小家夥差不多大的年輕德國士兵。。。。。。

她覺得有些理解他們了,就像她開始真正理解自己一樣,是的,他們是一群為了保護自己所想珍惜的,那些像綿羊一樣溫柔的母親們,那些像天使一樣的孩子們,就像自己一樣,在用自己的沉淪,來拯救著自己所要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