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麗虹也怔怔地望著陳穎。
“有時候陪我姨父看看。”陳穎說道,“他以前是省足球隊的教練。”這一點不盡真實,她姨父沒病休之前也隻是省少年足球隊的教練,並不是真正的省足球隊的教練,而省隊和省少年隊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這一點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因此她這樣說也不能算是故意哄騙兩個聽眾。兩個聽眾就更沒有可能去理解這二者之間的差距,她們隻是吃驚地看著陳穎,就象她就是她姨父一樣。
“你姨父現在還在當教練?”薑雁問道。她知道省城裏就有家足球俱樂部,電視裏播放的就是他們的比賽錄象。
他以前可能也是個運動員。薑麗虹默默地想到。她還記得他有兩件運動衣,胸口前模糊的字跡表明,他可能就是這個省裏某支代表隊的一員。她小聲地說道:“這屋裏以前也住過一個運動員……”她滿懷希望地望著陳穎,期待著她的回答。說不定她能通過陳穎的姨父打聽了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
陳穎搖頭說道:“我姨父身體不好,早幾年就病休了。”她沒留意到薑麗虹的話,隻是把平日裏在報紙上看到的消息告訴兩個對足球一竅不通的朋友。“明遠不是咱們省裏的球隊,是海南的球隊,隻是他們把自己的主場設在這裏。”她倒沒注意薑麗虹和薑雁也是外省人,而且她們更不明白,為什麼海南的球隊要跑到這裏來踢球,“主場”又是個什麼意思?
陳穎隻好又把“主場”和“客場”的定義解釋一遍。至於為什麼海南的明遠會大老遠地跑來省城,他們又為什麼叫作“省城明遠”,她也很難向兩人譬說清楚,最後隻好無奈地說,自己也不知道。
“你能找你姨父打聽下一個人麼?”薑麗虹急切地問道。
陳穎奇怪地看著薑麗虹。難道她要找的人以前就是省足球隊的人麼?如果是的話,那麼薑麗虹又是怎麼和這人有了來往?她把好奇的目光轉向了薑雁,下意識地點點頭。
“是她以前的一個同事,後來沒了聯係……”薑雁輕描淡寫地說道。
“噢。”陳穎再看了薑麗虹一眼,理解地朝她笑笑,但是她馬上說道,“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我姨父才來省城不久就病倒了,省足球隊裏都不認識幾個人。再說省隊早兩年就已經解散了……你說的那人是踢足球的麼?”假如那人不踢足球,那麼她也不用去向她姨打聽。這事她也隻能找她姨,她姨父到現在說話都成問題……
“……我不知道。”薑麗虹低了頭小聲說道。
陳穎怔住了。事情怎麼是這樣?她不解地望望薑麗虹,又看看薑雁。怎麼薑麗虹連那男人的過去都不清楚呢?
薑雁隻能對陳穎苦笑了一下,然後出來給薑麗虹打圓場:“你不聽她的。那人借了她錢就跑了……”她沒把話說下去。再羅嗦的話薑麗虹一定會為高勁鬆辯護,而且說得多了難免會讓陳穎追問,這樣吞吞吐吐地說上半截話,陳穎自己就能在心裏把事情給圓泛上,並且不會提出任何問題;當然“借了錢就跑”這種含混說法也很靈活——既給陳穎想象整樁故事留下了足夠的發揮空間,也不會引起薑麗虹的反對,最後陳穎自己就能想辦法把這樁她臆想中的尷尬事給遮掩過去。
果然不出她的料想,陳穎很快就說道:“雁姐,我有樁事想拜托你。我有個同學最近也來了省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要是你們商場裏要是有什麼公司招攬人,你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直接打我同學的傳呼……”
一連好幾天,薑麗虹都在清水潭公園外的幾家房地產公司售樓部轉悠,期待著能碰見那個她朝思暮想的人。她收到了許多份印刷精美的廣告宣傳畫,可她卻從來都沒看見他。她也找過房地產公司的工作人員打聽,但是人家一聽她把話說完,就立刻冷了麵孔,並且毫不猶豫地用“客戶資料我們無權泄露”這句話來拒絕她。最後她隻能放棄了。
難道說,他已經回武漢了?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在這裏買房子的打算,隻是順便在這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