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時候倒在地方的,她一點也不知道。
……
之後,就是聽說他極力抗拒這門親事,一定要先帝另冊太傅家的女兒喬嫣然。他英勇睿智又桀驁不馴,然先帝因他戰功赫赫而甚愛這個兒子,對他難得的固執頗覺頭疼,後來還是做了讓步,答應他以正妃禮納喬氏為側妃,並讓喬氏先入門。
先帝對他說:“隻讓你娶周氏,又未讓你一定要和她恩愛,你隻和她相敬如賓就可,哪裏又妨礙得了你和喬氏呢。”
這話是先帝身邊的宮人悄悄兒告訴她的嫡親姑姑——當時的皇後,如今的太後的,姑姑知道了家廟竹林中一事,將她叫進宮內大加申飭。她得知他竟是抱著這樣的心才娶的她,心早就已涼了大半。
喬氏雖是側妃之名,卻是以正妃之禮先於自己入太子府,這豈不是告訴世人她先己後,她才是那大的!
她委屈,更屈辱,回家後就欲以死相抗,絲帶方丟至梁上,便被貼身侍女琴兒發現,琴兒大哭著抱住她不放,“小姐,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別的不說,光夫人就沒法活了。”
“母親!”她瞬間沒了力氣,癱倒在琴兒的懷裏。母親聞訊趕來,卻未如往常般溫言安撫,母親喝退房內下人,厲聲指責她太過自私,母親告訴她,無論是被封太子妃,還是將來封後,都是她周家女兒畢生的責任和活著的唯一使命,無論有多屈辱,多艱難,多委屈,都不許哭,更不許尋死,否則,就不配做周家的女兒。
母親道,“你姑姑貴為皇後,你以為她心理就沒有委屈?就沒有傷心沒有痛苦沒有羞辱?我告訴你,在那個步步為營處處殺機的皇宮裏,你姑姑承受的要比你能想象的多的多。可是身為周家女兒,她必須忍,她必須挺過去,因為她不是為自己活著,她是為了整個周家在活著,她身上係的,是整個周家的榮辱!她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她從未見過母親有如此嚴厲的時候,她很吃驚,但眼裏的淚,卻一點一點的幹了!
她是周家的長女,她必須要繼續姑姑的那條路,她沒有選擇,哭也沒用。
那就不哭了罷!
她其實是真的希望先帝能答應他的要求解除他們的婚事的,因為,她真正想嫁的,其實是另外一個人。
在冊立太子妃的聖旨下來之前,那個人就已經去了家裏提了幾次親,都被父親擋了,待到被立太子妃後,那個人半夜潛進周府,在後花園裏牽著她的手發誓,“寧兒,我既然不能娶你,那麼,就讓我護你一世安穩罷!”
她其實是喜歡那個人的,她很想嫁給他,可是她不敢說,一方麵是害羞,一方麵是不敢。
因為她早就知道,她遲早是要進宮的。
太子大婚,場麵空前浩大,空前奢侈威風!
坐在鑾轎中的她耳邊不時響著別人的私語,“快看快看,轎子裏那個就是太子妃了,啊呀啊呀,這就是咱大秦未來的皇後啊,嘖嘖……”
“可惜,隔著轎簾隻能看見個影子,也不知生得如何?聽說太子極寵新納的喬側妃,據說啊,太子其實原本想納的太子妃是那喬側妃的,但是皇上和皇後娘娘不允許,太子為安慰喬側妃,就先以太子妃之前以正妃之禮娶了喬側妃呢,其實那天的場麵啊……比今兒個還大……”
“我知道我知道,我上次也來瞧了的,唉,那這樣看來,這太子妃豈不是還未進太子府就已受寵了?”
……
……
……,……,……
……
隨這那番話,周邊響起一陣陣唏噓之聲,終於有人喝止,“看熱鬧就看熱鬧,亂嚼的什麼?當街議論太子和太子妃,嫌命長嗎?”
議論的聲音都時嘎然,而鑾轎內鴛鴦頭蓋下,她已淚流成河,她一個堂堂的太子妃,竟連市井小民都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議論嘲笑她,這樣的奇恥大辱,她卻隻能忍!
而更讓她屈辱的,還在後麵。
洞房之夜,他根本沒來,案上紅燭的燈光爆了一對又一對,外麵的更鼓敲了一遍又一遍,她坐在雕鳳團蟒的黃花梨大床邊,眼裏一滴淚都沒有。
他在喬側妃屋子裏,她知道的。
但再怎麼樣,她也到底還是皇帝聖旨親封的太子妃,便是不受寵,場麵上的規矩也不能破,是以第二天一早,府中所有姬妾——包括喬側妃,全都來向她請安。
她才看到喬側妃第一眼,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