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麟拿出隨身攜帶的清心丸，喂給她一顆，夏小星微微抗拒，隻覺滿口冰涼，一股涼意順著鼻腔往上衝，往上頂。
夏小星眼神渙散，十指蜷縮，忍不住地抓撓著厲麟衣裳的紋路，像是隻磨爪的貓。
清心丸，還不足以解除藥效，還需另配湯藥，激汗解熱。
入住的客棧，備好浴桶和熱水。
厲麟抱著夏小星，連衣服都沒給她脫，直接將她扔到浴桶之中，他輕輕托著她的下巴，不讓她嗆水。
夏小星迷迷糊糊，眼前的東西都在晃，晃來晃去，晃得她眼暈。
“難受……熱……”
厲麟怕她把自己抓傷，隻好用絲帶綁住她的手，單手托著她的下巴，道：“現在是最難熬的時候，一會兒喝了藥就會好的。”
夏小星聽得清他的聲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反應遲鈍，思緒混亂，腦袋裏不斷閃回一些畫麵，以前的，現在的。
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突如其來地砸了過來，很疼很疼，眼前忽地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清了，耳畔傳來小孩子的笑聲：“活該，你活該！”
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刺耳得很。
夏小星喃喃出聲：“不要……”
厲麟托起她的下巴，忙問道：“不要什麼？”
夏小星咬唇不語，眼前又是一陣混亂，一張俊朗嚴肅的臉猛地貼近幾分，一字一句道：“我從來不對女人動手……你還是聽話些的好。”
那是厲麟，不是現在的他，而是以前的他。
他那會兒還真凶啊。
紅色，一大片一大片地紅。
紅色遮住厲麟的臉，取而代之地是顏黎川奸詐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你腹中的那塊肉，活不長了。”
混亂，燥熱，煎熬……
夏小星呼吸急促，慢慢垂下頭去，身上一時冷一時熱，一時如萬蟲咬噬，一時如烈火灼心。
須臾，厲麟端著熬好的藥，送到她的嘴邊，她皺眉搖頭，喝一口嗆一口，咳嗽不止。
她每每喝藥總是如此，一個字：難！
厲麟隻好用自己的辦法，以嘴喂藥，一口一口地喂給她。
她哼哼不語，舌尖亂動，攪得厲麟胸口一窒。
這藥勁兒，少說也要半個時辰才能散去，她熬得住嗎？
燒好的熱水，一桶一桶地送進來。
夏小星在水中扭動著身子，像隻垂死掙紮的魚兒，那一身的衣裳浸濕，貼在身上不舒服。
隔著屏風，除了厲麟，沒人能看到她難受的樣子。
厲麟濃眉緊蹙，捧起她的臉，輕輕撫摸：“再忍一忍，忍一忍……”
夏小星垂眸不語，過了好半天，才道：“我沒事，五石散而已，要不了命的。你別擔心……看緊了王奇那個瘋子，別讓他害了那些姑娘的性命……”
“你還要操心別人？看看你自己！”厲麟的語氣既著急又無奈。
“我有你，你……會救我，那些姑娘沒人救……”
王奇行事那般癲狂，再加上這五石散的催化，更要沒個人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