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不漏地稟報,語速不急不慢。
沈蘇聽了,眸光微微一閃,隻道:“宮中舊案?好,讓他們進來吧。”
她轉身回屋,讓青兒將紗簾放下,她坐在簾後,等著來人。
寧玉弓著身子,匆匆進來,還未看清對麵的人,便規矩行禮:“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蘇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這句話了,不覺微微凝神,方才開口:“寧公公,起來說話。”
沈蘇的聲音溫軟,清清淡淡,透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和氣。
寧玉聽了,心裏莫名有點感動,說不上來的感覺。抬頭看去,他看不清皇後娘娘的臉,隻能隱約看見一個素白的身影,朦朧又不失莊嚴。
“娘娘,多年不見,您還好嗎?”
這話雖然問得有些失禮,卻是發自肺腑。
沈蘇淡淡道:“本宮很好。”
寧玉連連點頭:“奴才本不該打擾娘娘的清淨,隻是聖上有旨。從今日起,武陽侯會在宮中翻查八年前皇袍丟失一事。”
皇袍丟失一案……沈蘇沉吟片刻,才道:“本宮無妨,回去告訴聖上,本宮會全力配合。”
寧玉聞言鬆了口氣,心想,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後娘娘還是如此識大體,實在難得。
內監宮的人,送來了不少東西,但沒敢留人。
張嬤嬤和青兒清點了一番,回到沈蘇的身邊,道:“娘娘,聖上突然翻起八年前的舊賬,還要牽扯娘娘?這是何意?”
沈蘇淡淡道:“不必在意,聖上要查就去查好了。”
那件事,一直都是皇上積鬱的心結。
“娘娘,您可知道那武陽侯就是厲貴妃的親弟弟,厲麟。他如今統領錦衣衛……”
沈蘇重回桌旁,檢查了一遍,自己剛剛抄好的經書,隻道:“一會兒拿去佛堂燒了。”
“娘娘……”青兒還有話要說,卻被張嬤嬤用眼神阻止。“你先退下。”
沈蘇涮淨了手中的毛筆,抬眸看向沉默不語的張嬤嬤:“您也在為我擔心?”
張嬤嬤點頭:“事出反常必有妖。八年前的舊事,當時都查不清楚,現在還查什麼?”
沈蘇垂眸:“聖意難測,聖心難違。本宮做不了他的主。”
“娘娘,這不會是厲貴妃起得事吧?”
沈蘇彎唇一笑:“這麼多年了,她要對付我,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娘娘,您不要忘了,聖上還沒有有冊立太子。一旦冊立太子,舉行冊封大典,娘娘還是要出麵的,接受太子殿下的跪拜行禮。”
沈蘇點頭:“我並無子嗣,不管是皇長子還是恭妃之子,對我來說都一樣。”
“可您是皇後,您是皇子們的嫡母。厲貴妃心機無雙,她怎能甘願,一輩子屈尊於娘娘之下……”
她的話還未說完,沈蘇就輕輕打斷:“嬤嬤無須擔心,我對這個位置,半分留戀都沒有。若她真要搶了去,那我就順了她的意。如此一來,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這裏,重獲自由之身。”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默默無聲地過了這多年,等的不過是一個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