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摞摞的考試卷子撒向天空的這一瞬間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以為很漫長的初中生活在德育處主任的哨子聲中宣告結束。每個人歡欣雀躍的跳著、嚷著,似乎壓抑了三年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全部都得到痛快的釋放,操場上一片狼藉,沒有人在乎這一張張的卷紙下付出的汗水和得不出答案時的焦頭爛額。一旁的保潔阿姨也似乎並不為這滿地的‘垃圾’而感到不滿,也許在她眼裏,遍地的廢紙又可以換來一摞鈔票。
“同學們,對你們而言這是我最後一次以校長的身份給你們講話。”校長站在較高的領操台上,本應凸顯出來的,卻被幾個不識趣的學生扔起的卷子再次遮住了身影。
“同學們,安靜一下!”校長提高音量再次喊道。這次或許是大家都扔光了手中的卷子、也或許是良心發現(我自己認為畢竟校長也為我們的成績操心了三年,也許同學們對他多少還是有點感激之情),安靜下來的我們齊齊的看著校長嚴肅的舉起了麥克風。
“伴隨著德育主任的哨聲,今天你們畢業了,但是我想說。”校長拉長了尾音、清了清嗓子“素質!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注意。”校長指指我們腳下的卷子。
似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什麼,正在校長以為自己的話頗有力度的時候,不到5秒鍾的時間,所有學生都跑開了,回寢室的、回教室的、往洗手間跑的、往超市跑的。留下校長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我被班級裏的一個女生拉著跑了好遠,眼見身後的人山人海瞬間變得空空蕩蕩,我們倆對視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我並不知道剛才為什麼跑,她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別人跑,自己自然而然的就跟著跑了。
“管他呢,反正大家都跑了,校長也拿我們沒有辦法,總不能把每個人都抓回去吧?!”我說著,回頭看看校長和幾位主任正努力地幫著保潔阿姨撿著滿地的‘素質’。這時候我覺得自己本來應該仔細的想想校長剛才的那番話,可是校園的鍾聲響起,忽的把我從愣神的狀態敲醒,回過神來看見周圍空無一人,我知道現在還不是該發呆的時候,可是思緒萬千湧上心頭。
記得剛入初中校門的時候,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媽媽送我來的路上千叮萬囑的要我用心學習。而我的心情始終低落,第一次要離開家自己學會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壞境裏,和一群不認識的陌生人,要學會包容和理解、要學會溝通和妥協、要學會自己叫自己起床、要學會自己掌握作息時間、你有可能因為起晚了而錯過早飯、你有可能因為不會說話而被排擠、你有可能因為一個動作而被一群人誤解、你有可能心裏惴惴不安而不敢跟家裏說(就像我現在這樣).像我這麼內向又不會說話的人,在小學期間已經了解孤單一人的感覺有多可怕,但是那會我還可以回家,跟媽媽說自己的煩惱、發泄心裏的不滿,現在我卻隻能一個人藏在心裏,我期待遇到一個和我一樣內向的女孩,我希望和這樣的一個女孩成為朋友,我也渴望自己對於她而言就像她在我心裏的位置一樣重要。
可惜我想的太美好,初中三年,我未曾遇到一個那樣的女子,能夠和我無話不談的除了班主任也許就隻有看門的老大爺了。
看見班級裏女生一個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有時也會羨慕,覺得如果自己也可以那樣就好了。可惜我相貌太過平凡,加上六歲時突然臉上長出了一排雀斑,使得好多人看見我都像看見了瘟神一樣。從小時候開始就覺得很自卑,覺得自己本來就沒什麼姿色又偏偏長出了這東西,雖然大人聊天的時候都會假裝誇我長的好看,但是都不是真心的,時間久了我也就習慣了,破罐子破摔.
也許是因為這個我更加內向了,習慣了上學、回家兩點一線的生活,也是這個原因讓我特別喜歡冬天,戴著口罩的我偶爾用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這個世界,以久違了的普通視角聽著偶爾路過的男生吹來的口哨,雖然我知道這都是口罩的功勞,但是我心裏還是很開心,至少在戴口罩的時候找回了那麼一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