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上,李存愁悶著說道:“內人這病,都害了有半年了,半年來吃了不少名醫甚至是禦醫的藥,但都沒有什麼起色。半年來都臥在床上,也不曾睜開眼睛過,可是還是有活人一樣的氣息。像個活死人一樣,真是不知道害了什麼惡疾。”
“今早卻突然間嘔出了一大口黑血,並且全身抽搐著。氣息也逐漸減弱,禦醫說極有可能會活不過今天。小生這才迫不得已闖入竹林,向先生求助。”書生接著父親的話說。
潮非樂抿了一口茶後,緩緩道:“嗯,活死人之症狀有很多原因。我需看過尊夫人之後才能定論。”
“嗯,這是當然。”李存由愁轉喜道,“請,請。”說著他便引路向妻子房間走去。
卻說醫聖看病時有個規矩,必須摒退旁人與左右,隻能留下自己與病人。
但是這一次卻奇怪——他讓長風一同進了病房。
故而李筌與李存,雲川離幽則留在了門外等候。
時間如沙漏一點點流逝而去,人們正懷揣著焦急的心情等待著。
驀地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了過來:“書生,你回來了呀。”
書生循聲望了過去,正是早上差點被馬兒撞到的莫小離,此刻再見,她嘴卻笑得格外甜。不覺想起她大街上說的話,便戲謔道:“可拿到了麵人?冰糖葫蘆可好吃?”
“嗯嗯,好玩又好吃。書生你果然沒騙我,是個老實人。以後要我幫忙就說。”莫小離天真的臉笑若桃花,她拍了拍胸脯,擺出一副有求必應的樣子。
“姑娘說笑了,本就是我有錯在先。”
“別姑娘姑娘的,文縐縐的,聽得我不舒服。我姓莫,名小離。你就叫我小離好了。”又道,“怎麼你來了都不說一聲呢,這麼大個園子,每個人都那麼無趣,我快要悶死了。那老頭又不讓我出門,真討厭。”
書生轉過頭去,瞥見老管家一臉尷尬地抱歉:“是老奴的錯,當時莫小姐拿著玉佩過來時,我以為是少爺出了什麼事情,或許與這位小姐有關。所以在少爺回來之前,老奴不敢私自讓她出門。便安排她暫住在西廂房方後院當中。而剛才見了少爺回來,因為一時激動,便忘了去通知西廂房的莫小姐,小姐莫怪。”
莫小離從小生活在皇室中,妖王更是視她為掌上明珠,哪曾受過這等委屈,於是她毫不領情的冷哼了一聲,將頭偏了過去。
這一神情卻惹得李筌心神一蕩,這天真爛漫的女孩,在這滄海橫流的世道,怕是再也找不著了。她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孩,絲毫不染塵埃,不藏喜樂,不掩哀怒,一臉素顏朝天,水靈靈的。怎能不讓人生出憐愛之情?
“哐”的一聲,門被打開,潮非樂麵帶微笑從容的走了出來,緊接著,長風也跟著出現,隻是與進去時的表情不同,此刻多了幾分疑慮。
莫小離一見,突然就在心中感慨道:“這世界可真小,又與這冰人相遇。如果不是自己被封印了法力,此刻必要整整這人,以報今早大街之糗。”
但心裏怒歸怒,當與長風的目光相交時,卻也不免心怯怯的,那目光,帶著幾分刺骨的冷意,似要看穿自己的狐狸相一樣。
書生漸漸回過神來,急忙向前問道:“潮先生,家母情況如何?”
“我們到客廳上詳談吧。”潮非樂說完便徑直往客廳方向走去。
客廳上,一席人正襟危坐。
潮非樂抿了一口茶之後,將茶具輕輕的放下,輕搖白羽扇道:“夫人害的是罕見之疾,嗜睡寡欲。”
李筌父子皆是沉重的點了點頭,問:“那麼潮先生可知這是為何?”
潮非樂從容道:“人有三魂七魄,故而精氣神足,有活力與朝氣。夫人神韻猶在,陽壽亦未盡,故而天魂與命魂仍在。然嗜睡寡欲,麵色精神俱失,是被怨靈附身,吸了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