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天幾夜的急行軍,天地會眾腕已陸續集結江南。
天地會江南分舵,在杭城西南,距離西湖若幹公裏的藍蝶穀。這裏環境雖然深幽,風光卻不咋樣。倒是一水之隔,易守難攻的玉扇峰還有些畫意。
庭院裏,萬提喜獨自站在假山上昂望著星空。
身後,一名刺字蒙麵客翻牆入院,悄無聲息地奔向萬提喜身後。
蒙麵客剛藏身假山陰暗處,就聽見萬提喜問道:“事情進展如何?”
蒙麵客嘿嘿笑道:“一切順利!朝廷在行宮埋伏了幾十門大炮,青蓮堂已是甕中鱉,用不了多久,陳庭桑那老東西就要拔骨淘血了。”
“不得已而為之,有什麼可樂的。”萬提喜冷峻的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一絲詭笑,隻見他說道,“即刻放孔明燈,讓他們依計行事。”
***
孔明燈在星月浩瀚的夜空織出個“五”字。
“五”即是“舞”,意為群魔亂舞,進擊的信號。
湖船上,薑紅鶯見時機成熟,曲調突變,空色間幽雅跌宕。
乾隆正擺弄茶具,忽聞曲樂飄縱,驚呼道:“什麼人?”
護衛以為何事,怒睜雙目,拔刀護駕道:“萬歲在此!哪來的膽大狂徒,竟敢驚擾聖駕。”
乾隆緩緩起身,嘖嘖稱奇道:“世上人間,竟有人能彈奏如此妙曲?哎呀呀,真個是——仙樂落地長成曲,餘音繞梁不絕耳啊!”
乾隆忘形地唱起了越調。
“稟皇上,是個江南女子,鄉野村民不識禮數,不知聖駕在此,非有心要闖聖地。”侍衛首領探明情形,跑來稟報,說道,“臣等護駕不力,有失職之罪,罪當萬死。”
乾隆以為又是傅恒精心安排,瞟了一眼傅恒。
傅恒報以微笑。
乾隆也微微一笑,裝模作樣道:“姑娘家本就在此遊湖,依朕所見,是朕擾了人家姑娘的雅興。一個女子,撫得一手好琴,就由她去吧,不必大驚小怪!”
湖上,薑紅鶯隨調起歌,音色醉人。
乾隆邀傅恒下棋,心卻隨著紅鶯的曲調遠去,聽到絕妙處,乾隆淡淡問道:“究竟是誰在那裏撫琴放歌呀,可真是要人命!”
傅恒微微一笑,回道:“是一江南女子,頗有些姿色。”
乾隆不再收斂,樂道:“愛卿,這撫琴女子是誰家的姑娘?”
傅恒自責道:“奴才愚昧,奴……奴才不知。”
乾隆耳語道:“不是你安排的?”
傅恒愣愣地看著乾隆,木呐地搖頭:這都什麼時候,誰有心思安排這些。
乾隆急道:“傅恒你速速將這位女子招來,讓她替朕撫琴伴棋。如此仙樂,不洗耳恭聽,豈不成‘過寶山空手而返’了。朕真是好奇,你說這樣的女子究竟會有何等的樣貌!”
傅恒似乎根本沒在聽乾隆說話,隻慢悠悠顧自俯首道:“萬歲爺,奴才不敢領旨。”
乾隆說道:“傅恒你想抗旨?”
傅恒說道:“奴才不敢。”
乾隆不依不饒:“那朕勞煩你去把這位姑娘給請來!”
傅恒伏地謝罪道:“奴才萬死!”
乾隆壓著聲音,咬牙道:“自你來朕身邊,你從未違抗過朕的旨意,今日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傅恒無奈道:“眼下風聲正緊,奴才擔心此人是天地會派來的花刺客。”
“刺客?”
“嗯!”
“哈哈哈哈!”乾隆忽然間哈哈大笑,隻見他吩咐道,“好!給朕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