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冷眼看她,絲毫不為所動。她總不能為了她們的命,就把自己給毀了吧?
“娘娘……”吉祥領著一幹宮人全都跪下了:“奴婢等求求娘娘,求您把這衣服穿上吧……”
桑離示意,“要我穿這衣服可以,你們讓夏侯子修親自來跟我說。”
話音剛落,清冷的聲音已響起:“朕已經來了。”
宮人簇擁中,英俊陰鬱的男子緩緩而來。他頭戴流蘇龍冠,身著明黃朝服,朝服上繡著的狂龍,隨著他走路的姿勢張牙舞爪,看上去威風凜凜,氣冠山河。
他走進前來,冷眼掃一遍宮人,一揮袖:“你們都退下吧。”
“是。”宮人們如獲大赦,魚貫而出。
夏侯子修緩緩踱步至桑離麵前,看著那被她摔到一邊的朝服:“為什麼不穿?”
桑離滿臉怒容的迎視著他,毫不退讓。
夏侯子修冷冷道,“如果你不想夏侯子宸死的話,你大可不穿!”
桑離臉色大變。他竟然拿夏侯子宸來威脅她?
夏侯子修麵無表情道:“時辰快到了,不要誤了吉時。”說完,他冷冷的離去。
桑離的牙齒咯咯咬起,卻隻能任心底涼氣躥起。她跌坐在那兒,木木的,呆呆的,眼睛像一盞熄滅的燈。
吉祥領著宮人,捧著那套朝服,忐忑的跪在她麵前,不敢抬頭。
良久,桑離才頹然歎息一聲,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吉祥如獲大赦,歡天喜地的起身:“是,皇後娘娘!”
宮人也都鬆了口氣,趕緊急忙給她換裝,盡管時間緊迫,但宮人們顯然受過良好訓練,依舊有條不紊。
終於,穿戴妥當。桑離望著鏡中的自己,頭戴鳳冠,身著朝服,頸間東珠,指尖玳瑁,額間一枚牡丹花鈿,襯著那烈焰紅唇,愈發的雍容華貴,國色天香。她的神思不禁恍惚了一下,為什麼這樣的自己,看起來那麼的陌生?
“娘娘,請吧!”禮儀官前來請駕,吉祥扶著她,一步步的走出了棲鳳宮。
每走出一步,她的心就失望一分。子宸,為什麼到現在你們都還沒有動靜?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夏侯子修當上皇帝,而我當上這個勞什子的皇後嗎?
……
太極宮,登基大典正在進行。
禮儀官唱喏著冗長的繁文,夏侯子修傲然挺立在玉階之上,身後,是滿跪一地的文武百官。此刻,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三分激動,三分喜悅,三分忐忑。可這激動喜悅忐忑九分加起來,都抵不上那一分的不安。
是的,不安。因為這一切太順利太平靜了。
眼看著這登基大典都進行到一半了,很快,他便要成為大燕真正的皇帝,可夏侯子宸他們,竟然毫無動靜?這不似他的性格,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棄,但他不知這頭酣睡的猛獅會在什麼時候清醒,給他致命的一擊。
山雨欲來風滿樓。他竟有絲隱隱的期待。
百官噤聲,殿前的氣氛是緊張而又肅穆的。隻聽到禮儀官的聲音在抑揚頓挫,清晰的鑽進每個人的耳中。
桑離被迫和夏侯子修並肩而立,接受著百官的禮拜,卻忍不住眸子四處搜索。
可惜,沒有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她不禁有些失望。
然,就在這時,隱隱的卻傳來打殺呼喊的聲音,“衝啊”“殺啊”,似是從城門方向傳來。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四個方向,殺伐聲不絕於耳,炮火隆隆,綿延不斷。
“報——”
有士兵急急趕來,跪地稟告:“稟聖駕,有來曆不明的軍隊正在攻城……”
眾人一驚,臉色均變。來曆不明的軍隊?攻城?
桑離心中一跳,是柳扶風拿著夏侯子宸的虎符帶人殺進城來了?
禮儀官也變了神色,下意識的頓住,忐忑的望向夏侯子修。
高高的玉階上,麵沉似水的男子隻沉聲吐出兩字:“繼續!”便帶來重重的壓迫感,逼得禮儀官強忍不安,繼續高聲念讀繁文。
十裏紅毯,百級玉階之上,夏侯子修身姿宛如磐石,一動不動。
夏侯子宸,你終於還是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