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子宸和桑離從馬上躍下,拴好馬,走進茶寮。
“夥計,給我們一壺茶水。”
夥計無精打采的看他們一眼,懶洋洋的道:“茶水在桌子上,客官隨便喝。走的時候留下十個銅板即可。”
想是生意太冷清,天氣又熱,夥計也懶得招呼客人了。子宸和桑離不禁相視一眼,俱都無奈的笑笑。
兩人坐下來,倒了兩碗茶,慢慢的喝著,歇腳。
“累了吧?”子宸心疼的看著桑離,用帕子給她拭了拭額頭的汗。
連著趕了好幾天的路,她的眉宇之間疲色盡顯。
“還好。”怕他擔心,桑離若無其事的道。其實她沒騎過這麼長時間的馬,尤其是這麼熱的天,在烈日下奔馳,實在是一種煎熬。但他們必須快馬加鞭趕到安定。
“辛苦你了。”子宸內疚的道。
為方便保險起見,他們戴了人皮麵具,這麼熱的天,臉上隔著一層皮,自是難受。隻有晚上住客棧的時候才能揭下來透透氣。這一路的辛苦,自難以言表,可她毫無怨言,讓他甚是感動。
“沒事。”桑離笑笑:“我能挺住。”
子宸點頭,歎了口氣:“但願……”
但願什麼,當著夥計的麵,他不方便明說,但桑離卻懂他的意思。
他們兩個之所以這麼著急趕回京城,就是要阻止皇帝對沈清林動手。三日前,子宸接到京中密報,皇帝已得知瑤姬真實身份,龍顏大怒,當即命禦史大夫擬旨,要降罪於沈家。這些年,隨著各地藩王的勢力漸盛,皇帝削藩之心愈發強烈,此番沈清姿釀成大禍,差點挑起兩國戰爭,雖然及時被他們阻止了,她自己也以死謝罪了,但是,這正好給了皇帝一個光明正大削藩的把柄,所以,他一定會利用這次機會對沈清林動手的。
子宸就是摸透了皇帝的心思,才在彙報此次情況的奏折中刻意隱瞞了沈清姿的身份,沒想到皇帝還是知道了。隻怕此刻,降罪的聖旨已經在去往安定的路上了。所以,他們要在聖旨還未到達安定王府之前及時趕到京城,勸說皇帝收回聖旨。因為一旦聖旨下達,依照子宸對沈清林的了解,他絕對不會乖乖的遵從旨意,眼睜睜看著沈家被滅門的。他一定會造反的。所以,當務之急,是勸皇帝收回成命。否則,一旦藩王起兵,百姓又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山雨欲來風滿樓,但願他們趕得及。
喝完了茶,兩人又緊急上路。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
這天傍晚時分,他們趕到了雲州。雲州過去就是京城,但天色已晚,城門已經關閉,他們隻好在雲州歇一晚。
他們找了家客棧住下。兩人俱是風塵仆仆,身心俱疲。這些天,為了趕路,他們都沒有正經住過客棧,累了也隻是讓馬暫時停下他們眯一會兒,打個盹再趕路,一路千裏,連馬都累趴下了好幾匹,更別提人了。
子宸是古代人,騎馬慣了的,倒還能撐得住,桑離可是現代人,很少騎馬,馬術也比不得他,因此,趕到雲州的時候,她累得腰都快斷了。晚上叫小二打了熱水上來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大腿根和馬背摩擦的地方都磨破了皮出血了,一碰到水,生疼生疼。好在終於能洗個熱水澡,泡在浴桶裏的感覺,舒服得簡直就像如沐天堂。
洗完澡,叫店小二送了飯菜上來,和子宸一起用餐。
這時掌櫃匆匆上來,遞來一封書信:“公子,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子宸疑惑的接過來一看,封皮上空空如也,打開信封,信紙上潦草寫著一個地址和兩個字:速來。
“這是扶風的字跡。”他皺了皺眉,“可是扶風為什麼會在雲州?”他們先快馬回京,柳扶風此刻應該率領著五萬精兵剛剛離開豐城,還在回京的路上,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雲州的。
桑離道:“興許出了什麼事,他也脫離隊伍提前回京了?”
子宸點頭,“有可能。我過去看一下,你累了就早點休息。”
桑離道:“好,你自己小心點。”
“嗯。”子宸應聲,起身走了出去。
他離開後,桑離也沒心思再吃晚餐,便叫小二撤了下去,洗漱一番,準備睡覺。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掌櫃的嗬斥聲和女子的細細哀求聲。
桑離皺了皺眉頭,大晚上的,樓下搞什麼?
正要叫小二上來問問,忽然那道女聲哭了起來,一下子鑽入了她的耳中:“掌櫃的,我求求你了,求您讓我住一晚吧,等明天我籌到了錢,一定會還您的。這麼晚了,您讓我一個單身女子住哪兒呢?”
這聲音,這聲音……
桑離驚了驚,一下子打開了門,直奔樓梯口。
然後,她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孔。
“穎兒?”她失聲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