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有選擇的餘地,誰也不願讓自己的雙手粘上鮮血,孟雷自然也不例外,俗話說人死恨消,當他徹底結束龍哥生命的瞬間,心裏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薛老頭曾說:“死人是值得敬畏的。”

孟雷小心的讓龍哥平躺在地麵上,拿過他手裏依然握著的匕首,探出半個腦袋,觀察著對麵草叢裏的一舉一動。

“噗”

剛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眼鏡立刻一槍射了過來,孟雷趕緊縮回腦袋,子彈射在潮濕的泥土上,濺起一團明黃色的水花。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因為坡度的關係,孟雷此刻處於低窪區,等眼鏡借著灌木的掩護逼近過來,他的身形肯定就藏不住了,一旦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之下,結果可想而知。

不行!

必須盡快想辦法轉移位置。

孟雷貼著地麵往身後看了一眼,那裏根本就沒有退路,再往後就是懸崖,雖然黃土山不高,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從這裏摔下去肯定也活不成了。

為了拖延時間,孟雷就地脫下身上的背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外麵丟了出去,然後猛的爬起,趁著這個時機跳了出去。

當眼鏡看見一個黑影子竄出來的時候,身體本能的完成了瞄準射擊的動作,等發現隻是一件背心的時候,也沒有覺得驚訝,轉而調轉槍口,往側麵移動。

在孟雷跳出的瞬間,雖然來不及瞄準要害,這麼近的距離,哪怕不瞄準,命中目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噗”

“噗”

一連兩槍,後麵一槍正中孟雷的腹部,又添了一個血洞。

孟雷剛剛竄出去,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手腳有些不聽使喚,腳下一軟,差點癱了下去,持續流血,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鼻子和嘴角裏流出的血已經開始結痂。

盡管已經張嘴大口大口的喘息,還是感覺有嚴重缺氧的症狀,稍微動一下,眼前立刻黑蒙蒙一片,背上的虛汗一直就沒有停過,現在手臂、左右肺葉、腹部、臉上全是傷口,疼痛的感覺已經近乎麻木了。

“怎麼不跑了?”眼鏡用槍口對著癱在地麵的孟雷,譏諷道:“你倒是跑啊,跑的越快越好,我倒想看看你的血還可以流多久?是你跑的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孟雷轉過腦袋,盯著一臉邪笑著的眼鏡:“嗬…我可能會死,但你也別想活!”

“我就站在這裏,你倒是來殺我啊…”說到這裏,眼鏡刻意停頓了幾秒,手指已經按在扳機上,“等你死了,我會在你麵前好好享受那個女孩的,安心的走吧!”

聽到眼鏡提到女孩的的瞬間,孟雷立刻想到了陳篤瑤。

“啊…”

在眼鏡扣動扳機的瞬間,孟雷用最後一絲力氣朝他撲了過去,將手裏的匕首送進了他的胸口。

“噗”

“噗”

“噗”

槍口貼著孟雷的胸膛,一連開了三槍,後背一蓬又一蓬的血花冒出,緩緩的閉上眼睛,兩個人一起朝後麵倒了下去。

“不要!”

就在孟雷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耳朵裏似乎聽到陳篤瑤帶著哭腔的喊聲,他很想轉過去看一眼,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一場惡戰下來,他已經透支了自己的生命,現在戰鬥終於結束,就感覺陷入了一個無邊的深淵裏,眼前除了無邊預計的黑暗以外,再沒有一絲光源的存在。

陳篤瑤奮力掙脫秦魏的手臂,幾乎是從他的背上直接摔下去的,剛才的一幕太慘烈了,隻看見他突然竄起來抱住對方,然後就是幾聲刺耳的槍響,背上冒出的血花,一朵一朵的在她的眼眸裏綻放,每一朵,都讓她想起一個名字-曼陀羅花。

相傳天下間原本就有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一個生在忘川河邊,相思相守,雖然不能成全,但卻可以相守,這是陳篤瑤偶然在一本植物雜誌上看到的。

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秦魏心口不免一緊,卓老的交待看似輕描淡寫,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要是這小子真的在自己眼皮子下被人做掉了,卓老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早知道就應該自己一個人先趕過來的,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你丫不能死啊,你這樣哥沒法跟老頭子交代啊。”

狂風暴雨突然停了下來,烏雲裏隻剩下閃電的光芒時不時跳動一下,這時候陳篤瑤已經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臉,白的像一張紙,胸口那些血淋淋的槍口,看的她一陣又一陣的揪心。

秦魏搶先一步趕到,伸出手指貼在孟雷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