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放在古代,他們就是縣府裏的官老爺,不是他這種販夫走卒能相提並論的,可在麥冬眼裏,不管是對麵酒樓裏的達官顯貴,還是麵有不屑的企業白領,跟螻蟻也沒什麼區別,惹毛了就是一巴掌的事情。
這時候麥冬的腦子裏,正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得出來的結論隻會讓人沮喪,準確來說,他的人生是從姥爺去世以後才堪堪開始的。
在那以前,二十年多年的光陰裏,他在日複一日的幹一件事情,每天一絲不苟的完成姥爺製定的學習計劃。
自巨鹿山那次以後,他頓時覺得肩膀上被一座大山壓的踹不過氣來,從那天開始,他將要麵臨很多的挑戰,哪怕生命也要受到嚴重的威脅,他要活下去,至少在替那群死去的兄弟報仇之前必須活著。
而這段活著的時間裏,他想盡可能做出更多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行醫救人,比如開館售藥。
等紅彤彤的太陽冉冉升起,麥冬終於丟掉手裏的煙頭,到對麵包子鋪裏要了幾個包子和一碗白粥,就著酸蘿卜,優哉遊哉的吃著早點。
填飽肚子以後,麥冬就開始沿著巷子四處閑逛,沿著胡同的小路,每到一個岔口都會停留幾秒,認真的白紙上標注好位置。
根據冷芙蓉查到的資料,在紅梅崛起之前,老城區以前的幫派老大是姓萬的,算是一個老江湖,祖祖輩輩都是做茶樓生意的,傳到他這一代,茶館生意越來越難做了,索性就把茶樓改成了牌館,賭博喝茶兩不誤。
這種茶館風格獨特,在當地人氣很旺,短短幾年時間,整片老城區就有大大小小上百家這樣的茶館,當地人習慣稱這種賭博性質的茶館為“萬象樓”!
萬象樓,麥冬曾經無數次在腦海裏構思過它的樣子,從字麵上理解,這樣的一個地名,顯然與當今社會主流文化偏差太大,應該是很多年前就取下的名字,這麼多年過去以後,或許已經改成其他名字。
其實萬象樓隻是萬家產業的一個泛稱,實際上還有很多耳熟能詳的別稱。
整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臨近午飯時間,一個上午走下來,計劃幾乎沒有絲毫的進展,麥冬身上的襯衣早就被汗水沁濕,在烈日的炙烤下又被很快的蒸幹。
望著地麵慘白的光線,在路邊找了一棵樟樹,打算躲在樹蔭下麵暫時休息一下,想要在四壁幫這裏撕開一個口子,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智慧,太心急了反而容易壞事。
中午的太陽太毒,路麵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到是樹蔭底下偶爾還能看到幾隻流浪貓,卷著身體趴在樹蔭下乘涼。
麥冬剛點著一根煙,還沒來得及吸上幾口,對麵店鋪裏就走出來一個老人,停在門口朝他這裏望了幾眼,黑白相間的頭發被梳的井然有條,穿著一身的灰色的長袖唐裝,在這樣的天氣下,讓人看了一眼之後映像非常深刻。
老人腳上的黑色布鞋走起路來非常輕盈,麥冬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是個練家子,身上的功夫絕對不弱!
那老人看上去有些單瘦,顎骨很明顯,太陽穴的位置微微隆起,氣息沉穩,片刻已經到了麥冬麵前,低著頭看著蹲在路邊吸煙的麥冬,幽幽歎了口氣,道:“年輕人,要不要進屋歇歇腳,外麵太陽毒著呢!”
老者眼神沉穩,臉上堆著淺笑,左手朝一旁店鋪大門示意,右手一直背在身後。
“不用了,抽完這根煙就走!”麥冬趕忙從地上站起來,笑著給老人回禮,四處望了望,終於在幾米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垃圾桶,過去掐滅煙頭,幾步回到原來的位置。
老者卻沒有離開,抬頭望著自家店門的位置,麥冬順著對方的眼神望過去,那裏正好有一塊上了年份的老匾,上麵遊龍走鳳的書著幾個大字“一品齋”。
再往裏看,整齊的排列著幾排書架,上麵擺放的書卻並非當今主流的印刷版,而是有些年份的線訂書,大多是藍色和褐色的封麵,隔得遠,也看不清上麵的字跡。這種線訂書,麥冬並不陌生,在他很小的時候,姥爺就經常捧著類似的書籍。
“有興趣?”
老者見他在看到書架上的書籍後,眼底明顯多了一抹神光,有些好奇的出聲詢問。
麥冬其實就是有些懷舊,對於這些古書籍談不上了解,聽老者這麼一問,神色自然有些慚愧,“小時候姥爺經常看,其實我不懂這些的!”
他揚起脖子猛灌了一口礦泉水,又往店麵裏看了一眼,覺得自己也差不多歇夠了,又點頭衝老者善意的笑道:“老先生,我先走了,還有些事情要忙!”
“小夥子,剛來這邊不久吧?”
這一點,無論是從口音,還是麥冬的衣著打扮都不難看出。
“昨天剛到這裏!”麥冬覺得沒必要隱瞞,一直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對於長輩的尊敬,從他搬到懸壺坊開始,姥爺就一直嚴謹的教導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