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城公寓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巷子兩邊的攤子卻反而多了起來，一路上也沒心思去看攤子上的廉價商品，小九在前麵帶路，麥冬緊隨其後。
“姐，我回來了！”
剛拐過巷口，才堪堪看到公寓大門，小九便一路疾跑，一下子撲到姐姐的懷裏。
麥冬看著眼前這一幕，心情多少有點複雜。
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時常羨慕別人有一個姐姐或者哥哥，那種姐弟間的感情，或者兄弟間的手足之情，常常會勾起他的心事，他的童年過於枯燥乏味，從三歲開始就被姥爺安排了各種訓練，連一個童年的玩伴都沒有。
很多時候，看著其他小孩在外麵撒歡的玩耍，他都隻能遠遠的看著。
麥冬帶著這份沉甸甸的心情走進公寓，從沙發上拎起行李，小九早在一邊跟姐姐商量，兩人的聲音很小，過了幾分鍾，於鳳皺著眉頭走了過去，眼神複雜的盯著麥冬。
“先過來辦下手續，身份證我先看看！”於鳳對弟弟擅作主張的行為憤憤不滿，卻也沒有辦法，都到這個點了，總不能讓人家出去外麵再找地方，守了這麼多年公寓，她對附近各大酒店的規矩特別清楚，這個點過去不抬價才怪。
麥冬在背包裏翻了半天，總算在一件換洗的衣服裏找到身份證。
“1987年6月，二十一歲？”於鳳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看上去一臉邋遢的男人，竟然跟自己同年出生，而且就大了她一天。
“有問題？”麥冬哪裏知道，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起碼三十歲往上。
“沒…沒有！”於鳳沒敢多聊，在登記簿上記下他的身份證號碼，再寫上入住時間，“十天1600，收你1500就好，押金就算了！”
東城公寓203房間，看上去確非常溫馨，寬敞的大床，比麥冬蝸居在店鋪裏時睡的木床大了一倍不止，對麵還擺著一張長條桌，上麵還有一個不鏽鋼燒水壺，兩張木藤椅子，側邊有個牆體衣櫃，即節省空間又簡單實用，門口位置還帶著洗漱間，雖然不大，一個人用卻已經綽綽有餘。
對於這樣幹淨整潔的房子，一晚才一百六還是挺劃算的。
將衣服整理好掛在衣櫃裏，先試著用手機查看附近的地圖，把一些重要的位置標注起來，這些地方都需要他親自去跑一趟，還要找機會跟趙大釗的老情人會個麵。
半個小時後，麥冬穿著藍色格紋睡衣坐在白色的床單上，伸手將床頭櫃上的煙灰缸拖近了些，剛剛點上煙，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就傳了過來。
麥冬將芙蓉王夾在手指間，過去開門，門才開了一條縫，就見小九笑嗬嗬的站在門口，似乎已經衝過涼了，頭上濕漉漉的，換了一身粉色卡通睡衣，一看就知道是姐姐買的，這次衣服就顯得很合身了。
“還沒吃晚飯吧？過去一起隨便吃點，我讓姐姐多做了一份！”小九可不管麥冬是不是同意，上前一把拉住他，徑直就往電梯的方向拽。
在小九的盛情邀請下，麥冬也沒好意思再矯情了，今天瞎忙了一天，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等我關下門，拿了房卡！”麥冬笑道。
出了電梯，大廳的沙發前擺著玻璃茶幾，幾樣家常小菜冒著熱氣，於鳳正蹲在地上盛飯，長發垂在肩上，白色淺藍鑲邊的長裙落在地麵。
聽到身後的腳步，她回過頭朝麥冬招呼道：“先坐吧，馬上就好了！”
今天要不是他挺身而出，全哥還不知道要怎樣刁難，說起來確實應該感謝人家，於鳳就是覺得弟弟太過熱情了，回來後就一直在耳邊吵吵，一會說他功夫了得，一會又說他為人正派，不占小便宜，就差沒把他捧上天去。
今天這事情她是清楚的，多半是琳丫頭幫忙疏通的，隻是這種人情世故，以及背後的陰暗麵，不適合跟弟弟去講，畢竟他才讀小學五年級。
“真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除了說聲抱歉，麥冬真不知道怎麼表達，眼見沙發隻能坐兩個人，他便自覺的從旁邊搬來一條小凳子，在茶幾一角坐好，臉上滿是尷尬的神情。
“今天要不是你，那群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千萬別客氣，隨便炒了幾個家常菜，你將就著填飽肚子吧！”於鳳將米飯放在茶幾上，轉而坐在弟弟身邊，低著頭往嘴裏扒飯。
其實，東城這幾年並不安穩，經常發生流血事件，要不是有琳丫頭照顧，那些混子多少有點顧忌，她這小公寓恐怕早就關門了。
想到這裏，她心底又不免擔心起來，這幾年她跟弟弟沒少被他們欺負，要不是為了讓弟弟在小學順利畢業，她早就動了搬家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