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苦智離開以後,範無救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無比。
“噗!”的一聲。
手裏的茶杯承受不住他的指力,碎了一地。
……
一個小時後,位於耒水河源頭的汝城縣,湖景別墅耒水灣。
青山綠水間,掛著雲沙牌照的白色賓利車飛馳而來,在一間裝修奢華的三層別墅前停下,狄龍率先從駕駛位裏出來,下車以後四處張望一陣,確定沒有異常以後,才上前去按響門鈴。
很快,一個傭人打扮的婦人小跑出來,恭敬的打開院前的鐵門,拎著狄龍走進別墅,半個小時不到,以為白發蒼蒼的老者跟在狄龍身後,後麵還跟著一個身形魁梧的保鏢,拖著一個笨重的行李箱。
喬為民年過六十,精神依舊健碩,原配夫人去世以後,隔年又娶了家裏常年聘請的年輕保姆,平時就愛擺弄些花花草草,養了幾籠鸚鵡,過著修身養性的悠閑日子。
別看他現在一幅閑散老人的模樣,年輕的時候稱得上湘南的風雲人物,善於謀略,政治手腕極強,跟秦老爺子鬥的有來有回,最後棋差一招,以微弱的劣勢丟了省委書記的任免。
“老書記,您就放心吧,我們白鷺山莊給您請的絕對是全省最好的大夫,用的也是最好的藥材,你這失眠症肯定能治好。”狄龍笑嗬嗬的說道。
“你們這些小輩啊,就該跟老範好好學學,辦事之前先把方方麵麵的事情都想周全咯,我這失眠症也有幾年了,什麼樣的名醫沒看過,要是別人來,恐怕連門都進不去,老範辦事還是信得過的。”喬為民鼻梁上竟然架著一副墨鏡,穿著粉色T恤,顯然心裏是不服老的。
“範爺聽說您得了失眠症,到處托人打聽,特意從燕京請了蕭晁坤老先生的親傳弟子過來,絕對能藥到病除,讓您老安安穩穩睡個好覺。”
“蕭老先生的弟子,匡教授?”喬為民驚訝道。
蕭晁坤身為岐黃榜北派名醫,排名第六,據說生前隻收了三個親傳弟子,現在還活在世上的,隻有燕京醫科大學中藥係的匡玉珍教授。
喬為民畢竟當過湘南省的政法書記,人際關係複雜,萬一走漏了風聲就麻煩了,為了避免橫生枝節,範無救並沒有打算把實情告知他,而是以治病的理由,先把對方忽悠過去再說。
“您認識匡教授?” 狄龍故作驚訝的問。
“聽朋友說過,他夫人的心絞痛就是這位匡教授治好的。”
聽到這次請來的是匡教授,喬為民更是喜出望外,這幾年被這失眠症折磨的,整個人的精神大不如前,每次都是睡到淩晨兩點左右就醒了,然後瞪著眼睛直到天亮。
“對,就是那位匡教授。”
來之前,狄龍就把這套說辭背的滾瓜爛熟了,範爺再三交代過,一定要把老書記安全帶到白鷺山莊,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一路上他都非常謹慎。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穿過前院的綠化帶,跨出鐵門。
從頭至尾,苦智大師都如老僧入定般坐在小車裏,連眼皮都沒睜一下,這時候卻猛的睜開雙眼,神色變得異常凝重。
於此同時,道路的盡頭緩緩走來一個人影。
“心裏有鬼,哪還能睡的踏實,既然是心病,就應該配幅心藥醫治!”
麥冬在距離那輛賓利車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雙手背在身後,不屑的道:“你這失眠症我替你治了,不收你診金,就是要麻煩老書記跟我走一趟。”
“你是誰,想幹什麼?”喬為民雖然已經退休了,然而官威還在,抬手指著麥冬吼道。
狄龍趕緊側身擋在喬為民身前,扭頭小聲提醒道:“小虎,先帶老書記進去,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然而喬為民並不領情,疑惑的問:“小狄,到底怎麼回事,這人你認識?”
“老書記,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您還是先回避下吧。”狄龍知道對方是衝著誰來的,不想老書記有任何閃失,趕緊給小虎遞了一個眼色過去。
後者二話不說,抱著喬為民就往別墅裏跑,畫麵看上去有些滑稽。
苦智大師推開車門出來,轉身麵對著麥冬站立,看見對方眼裏森然的殺意,無奈搖頭勸道:“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鬥個你死我活?”
“不爭,也換不來太平盛世,反而容易遭人屠戳,你們在巨鹿山圍困我的時候,連狙擊手都出動了,有沒有想過留我一條活路?”麥冬理直氣壯的問道。
“哎…”
苦智隻剩歎息,巨鹿山已經成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