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黃琪連自己也不相信口中的話語，停了下來，兄弟兩個對望一眼，均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無奈。
荊襄路上，冬日的太陽照在官道上，帶來難得的一絲熱量，卻很快就被北邊來的冷風吹走。路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婆子坐在地上，麵前放著一隻破碗，裏麵幾個銅錢。一個同樣穿著破爛的瘦小少年，臉上沾滿了塵土汙垢，走過那老婆子跟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裏取出一大把銅板輕輕放到破碗裏，老婆子喜出望外，連聲稱謝。
不遠處幾個遊手好閑的漢子見了，眼睛對望一下，其中一人便不遠不近地跟在了那少年後麵，其餘人則遠遠隨著，走過那乞討的老婆子跟前時候，為首的麻子一把搶過破碗，倒出裏麵的銅錢，將碗遠遠扔了出去。
前麵那少年走得遠了，卻沒有發現這些。待少年走到官道上四周無人處，跟蹤的那人發現已無法隱瞞形跡，心想對付這一個瘦小孩子也不必遮遮掩掩，向後招一招手，便衝了上去抓那少年肩膀。
遠遠跟在後麵的麻子明明見到那少年驚訝地回頭，眼看就要被瘌痢小三拿下，忽然間不知怎的小三就一個跟鬥摔在地上，哼唧哼唧半天爬不起來。他還以為小三不小心失足，連忙招呼同伴加快腳步，幾個人很快圍住了那少年。
“這小子身上的錢不少，看他穿得破爛，這錢多半來路不正，可笑還發什麼善心……”
麻子還沉浸在得意之中，一時失神，忽然發現幾個同伴頃刻間已經躺在了地上，那少年雙手握拳擺著個奇怪的架勢，臉上一處大約是無意中被擦幹淨了，露出白淨的膚色來。麻子正在猶豫是要上前拚命還是轉身逃走，忽地眼前一花，後腦一疼，昏倒之前想的是：“媽的，真丟人，好像還是個雌的！……”
那少年恨恨地一跺腳，嘴裏嘀咕道：“為什麼不管怎麼打扮，總有這許多討厭的家夥來搗亂？！”用袖子抹一抹額頭汗水，抹過處頓時一片白皙。又聞到袖子上臭味，少年賭氣似的脫下罩在外麵的破爛衣衫，道：“不扮了，都是騙人，一點都不好玩……”
這少年自然是此刻黃諒兄弟正在擔心的黃楠了。她那天離開蕭含劍之後就出了城，因為出來得早，沒有碰到後來發生的一係列故事，也不知道含劍和黃家眾人的遭遇。離開中州後，黃楠無處可去，想到含劍所言西南方有極雄偉的高山，便一直向荊襄路行來。
“走了這麼久，連襄陽府都還沒到，要到益州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呢，更不必提含劍所說的地方比益州還遠一倍！看來要想辦法搞一匹馬兒來，實在不行驢子也湊合……”
黃楠眼珠子亂轉，也不知她什麼時候學得含劍的這個毛病，轉得片刻，似乎有了主意，大步向前走去。眼角偶爾瞥向中州方向一眼，鼻子便不由得有些發酸，忙轉身，絕不往那邊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