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看到宋顯來到,阿刃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心中懸著的大石砰然落地。
他上前幾步,握住林紫寧的小手,將她拉了回來。
林紫寧回首看看他,眼中亦有輕鬆之色,她的手心,全是汗漬。
誰能輕言看透生死?至少林紫寧覺得自己不能,她喜歡活著,無論生活有多少磨難,她也從未想過要去死,因為她珍惜自己的每一個經曆,即便是那些苦難。
“幹得好。”
阿刃在她耳邊輕聲道。
“希望你的棋子能解決問題。”
林紫寧回首看看阿刃。
“他能的,要不然豈不是枉費我們的心機。”
阿刃咧嘴一笑。
事實上,剛才那一刻,無論是阿刃表演的神奇武技,還是林紫寧大義凜然的舍身赴死,都是演戲,都是在拖延時間。
這是阿刃偷偷在林紫寧耳邊說出的計謀,他說他有一隻棋子,可以徹底擊垮唐天斬,要他束手就擒,唯一缺的,隻是時間。
林紫寧的表演很精彩,完全震懾住了唐天斬,如果需要的話,她還可以拖延一些時間,可是已經不需要了,因為主角已經到來。
“如果事有萬一呢?”
林紫寧低聲問著。
“如果有萬一的話……,姐姐,你剛才所說的話,那麼真,不是因為你真的那麼想吧?”
“也許那是真的呢。”
林紫寧嫣然一笑。
“不。”
阿刃搖頭,嘴角雖然仍有笑意,但他的目光是認真的。
“我不是英雄,也不希望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去做英雄,假如你真的想為了那幾百萬人放棄生命的話,我不允許。”
“我寧可背負幾百萬人的生命,也不要你去死。”
阿刃的喃喃低語,撥動了林紫寧心底的某處柔軟之弦,她看了阿刃一會兒,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傻弟弟,你姐姐我貪生怕死,才不會搶著去做烈士呢,你放心吧。”
嗬。
阿刃也笑了。
這時,唐天斬已經從精神上的震驚中緩解過來,他整整衣衫,似乎想重現昔日逆火族長的威嚴。
不過,顯然這並不太可能。
在地底被困了將近十天,沒有換洗的衣物,也沒有東西來清潔麵容,唐天斬現在的狀態,很狼狽。
更沉重的恐怕是精神上的壓力,這種壓力,幾乎完全壓垮了這個昔日位高權重的顯赫人物,要不然他也不會做出這種同歸於盡的亡命之徒,隻有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獸,才會有這樣的做為。
在他亡命時,還能顯示出令人心驚的野獸氣息,畢竟是身曆百戰的鐵血人物。
但是當有人提醒了他,你曾經是一個主宰者,你不應該這樣的時候。
那股野獸般的氣息就消失了,現在隻是一個妄圖重拾昔日威名的潦倒者。
“那時,你拿走了我的一條腿,和我的臉,你說因為我們是朋友,你給我一個機會,對吧?”
乓、乓。
是拐杖觸地的聲音,宋顯,這個與唐天斬年齡相仿的昔日朋友,倚著拐杖,一步步的走近唐天斬。
“你許諾過什麼?”
宋顯有一張殘缺的臉,這張臉上,傷痕縱橫交錯,最深的一條,從左眼角劃下直至下頜,當這張臉從黑暗裏走出、迎向光明的時候,有種令人觸目驚心的恐怖。
宋顯走的越近,唐天斬就越顯慌張。
“你說,當有一天,我能讓你跪到我麵前的時候,就把一切還我。”
“現在,你看看你的樣子,你連狗都不如,如今我就站在你麵前了,你怎麼還我?”
宋顯笑了。
笑容讓他的麵容扭曲,扭曲到令人不敢目睹的程度。
“你怎麼還我?嗯?宋氏上下三百餘口,我的父親、妻兒、同族,都因為我的輕信而死,二十年的痛苦煎熬,日日午夜的愕然驚醒,每時每分都有人在我耳邊嚎哭著討命,你怎麼還!”
宋顯仿佛一個厲鬼,步步趨近唐天斬。
從他的話中聽出,這又是另一個關於背叛的故事,每個世家,幾千年中,這樣的故事無疑都是很多的,但是在落魄之際又恰逢冤鬼討命的,似乎隻有唐天斬一個,失敗到這種程度,不死都不行了。
“劃破我的臉,割斷我的腿,把我扔在全是毒蛇的沼澤,這就是你對朋友的仁義,嗯?還有你的大方,你的誓言,是不是該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啊!”
唐天斬終於忍不住厲聲吼著。
他猛退一步,撞在了裝著毒氣的黑箱子上,黑箱子晃了晃,幾被撞倒。
這時,一隻手扶住了這個危險物品。
是阿刃。
他一隻手扶住箱子,另一隻手,在精神幾乎崩潰的唐天斬麵前一劃,那手上是某種奇怪的手勢,將唐天斬的目光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