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入夜,四周遠遠近近的,都有些燈火在閃爍,應是有人居住的,阿刃在意誌未滅之前,挑了一個燈光較少的方向,發足狂奔,速度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驚人,片刻後,已迅若奔雷。
與此同時,一點點陰冷之意也浸滿了他的思想。
待意識完全冰冷之時,阿倏然住足,仰天一聲高呼,猶如對月狼嚎,淒厲囂張。
之後發生什麼,阿刃便不太記得了。
似乎身到了某個都是石頭的地方,因為拳腳擊上去的感覺很硬。
似乎有人想阻止他,結果被他打得抱頭鼠竄。
似乎他被人暴打過,所以渾身疼痛不已。
唔……。
好痛。
阿刃的意識漸漸回歸,第一個感覺便是周身上下無處不痛,連大腦好像都被人用重錘敲過,嗡嗡的餘音還回蕩在耳際。
該死,誰揍我了?
阿刃晃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好半響頭暈腦漲的感覺才減輕一點,接著,他張目四顧,便看到了一間擺滿了奇怪東西的屋子。
屋子正中央,應是一口大鼎,鼎的右邊是一個長桌,長桌再往後就是阿刃此刻躺的這張床。
這屋子裏除了這三樣阿刃認識外,其他的他一樣都不認得。
有烏黑的好像樹根一樣的東西,摸上去卻柔軟若綿,有一隻動物屍體製成的標本,似狸又似狗,阿刃絕沒見過這種生物,一塊玉擺在長桌上,溫溫生輝,碰上去才知道它冰涼沏手,似乎是會發光的冰。
長桌還有一排的試管,試管裏有的裝著粉末,有的裝著液體,是什麼阿刃更不曉得,他在林氏大宅裏的化學課程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其中一個試管裏裝著鮮紅的液體,好似是血液,阿刃看著這一試管的血,接著又看到了自己手腕上有個包紮處,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在屋內轉了一圈,阿刃放棄了猜測這是一間什麼屋子的想法,轉而想起自己的遭遇來。
自己現在在哪呢?
照理說自己剛才陰極氣反噬,發力狂奔十幾分鍾,跑不出這個所謂學校的範圍,至於發狂後,阿刃知道自己發瘋時一般是懶得動地方的,在哪裏發瘋就在哪裏瘋完,逮著什麼就破壞什麼,什麼都逮不著的時候就和空氣練武,乖的很。
不管怎麼樣,出去看看就知道自己在哪了。
阿刃搖搖頭,放棄推理,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
這個屋子並不大,向外走幾十步就能出去,推開門後,看著微微的陽光散落在門口,阿刃突然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呢?
直到阿刃走出屋子,看著初升的朝陽,和山下那一片星羅棋布的房子之後,這才想起來。
他被陰極氣反噬時明明是晚上,此刻卻是清晨,他暈了一晚?
衍生出的問題是,究竟誰下黑手打得他,打得好狠,讓他暈了這麼長時間。
阿刃知道自己不可能發一晚上瘋的,隱隱作痛的身體和破破爛爛的衣服告訴他,昨天晚上他和某人打過架,而且還沒打過那家夥,在陰極氣反噬清醒之前,他就被打暈了。
嘖嘖。
好家夥。
他發瘋的時候有阿刃乘三那麼厲害,能在這種情況下打昏他,需要的能耐可是不小。
微冷的秋風吹拂著阿刃的麵孔,阿刃所立之處是一塊寬闊平石,平石前後上接山崖下連峭壁,毫無疑問,他此刻是在山上,向山下望去景物清晰可觀,可見他所處之地並非太高,距平地約有一兩百米,但回頭仰望,此山還有數十仞之高,山石陡峭,直抵雲霄,一派險峻難攀之意。
阿刃記得他似乎見過這一座山,那山距皇甫淩為他安排的住處不過一兩裏路,就不知道這一座是不是那個,想到此處,他張目在山下的房屋中尋找,片刻後,皇甫歌那漂亮的蘑菇狀房屋就入了他的眼。
果然沒錯。
阿刃想了想,結論是昨天晚上有人和他打架,打昏了他,並把他搬到了這裏。
誰這麼無聊?
阿刃回身在屋子裏又轉了一圈,當然是仍沒有發現人跡,出屋後他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間房子,除了純木質結構外,搭得如普通房屋差不多,模樣倒是沒什麼特別之處,可是建在這裏就有點不一般。
這屋子隻有幾十平米大小,建在平整的岩石上,岩石平滑猶如刀削,似乎不是天然而成。
誰會好端端的在半山腰削石成基,建這麼一座木屋呢?
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
阿刃搖搖頭,抬步向山下走去,心想此時韓飲冰應該快起床了吧,應該回去看看。
一條人工鑿成的山路在阿刃腳下延伸,這山路寬約一米,在山體上蜿蜒盤轉,且隻容一人上下,所以當拐過一個彎,看到一個老人出現在麵前時,阿刃隻得停下了腳步,側著身子等那老人先過。
可那老人在看到阿刃的時候,驟然停步不前,現出戒備的姿勢,同時,一種含而不露的淩厲氣息便從老人身上顯露出來。
竟是個武技高手?
看著老人的姿勢,阿刃心中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結果越看越是奇怪。
這老人哪裏都很奇怪。
他應該是年齡很老的了,這從他滿頭的白發就能看出,可是他的皮膚卻很光滑,幾乎少有皺膚,他的頭發也很奇怪,明明是白的,頭根部卻又烏黑,如果根部烏黑尾部花白是自然現像,可是老人頭發正好反了過來,難道他的頭發是越長越黑,而不是越長越白?
更奇怪的是,這老者的臉上紫青了一塊,約莫有拳頭大小,正好蓋在左眼上,這讓他看起來有點滑稽。
難道……?
一個猜測出現阿刃的腦子裏。
老人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你怎麼醒了?”
些許的戒備之意出現在老人的聲音中。
不會吧?
難道昨天晚上自己是和眼前這老人打的架?阿刃心中暗暗叫苦,這……,欺負老人家本來就不對,如果反被老人家欺負,被打昏了,這臉豈不是丟大了!
“老先生。”
阿刃急忙略一拱手,麵帶親切笑意:“昨天晚上我痼疾發作,神誌不清了好一會兒,是不是您老人家製止的我?”
“當然是我!”
老人氣乎乎的大叫,指著自己的眼睛:“臭小子你看看,老子我已經二十年沒被人揍過了,昨天晚上算是開了葷,身上傷痕沒個十處也有八處,還有這眼睛,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幹的好事!”
見阿刃果然清醒了,不似昨晚那樣莫名的狂暴,老人頓時火冒三丈。
這老人家真是活力四射……。
看著老人跳腳直罵,阿刃開始苦笑,既然是自己不對,被人怎麼罵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