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爹一聽就讓那個人慢慢的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人說:“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兒子和村裏的一個啞巴,去長橋水庫摸河蚌,到了下午,隻有那個啞巴孩子回來了,啞巴孩子拿著一雙鞋,慌慌張張的跑到我家裏,張著大嘴一個勁的比劃,像什麼被水裏的東西拉進去了,掉到了水裏,開始我還沒有想到是我的兒子,後來啞巴急哭了,把鞋子拿給我看,我這才發現,那雙鞋子正是我兒子的,一想到我兒子心裏就咯噔一下子。這才想起,我兒子和啞巴一起出去的,啞巴回來了,我兒子卻沒有回來。
於是我就比劃著,讓啞巴領著我去,啞巴撒腳如飛的朝著水庫那邊跑,我在後麵緊跟著,到了水庫邊上,啞巴指著水裏,一個勁的比劃,比劃著我的孩子就是從那個地方掉到水裏的,我清楚的看到水裏有淩亂的腳印,我明白我的兒子已經出事了。
當時我就感到天旋地轉,心疼的不行了,在那裏一下子就癱在地上,啞巴看我癱在地上,趕緊的又回去,一會喊來莊上的人,莊上的人看我大哭,就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把事情說了一遍,大夥也是很難受,紛紛幫著我去撈人,莊上的人大多通水性,以前也在水中撈過人。可是大夥在那一片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我兒子的屍體,一直到天黑,還是一無所獲。
回到家裏,半夜兒子托夢給我,說自己在水裏很難受,鼻子和嘴裏都塞了泥,喘不開氣,非常的痛苦,我看兒子難受的樣子,當時就過去抱兒子,沒有想到抱了一個空,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越想越傷心,我和孩子的娘,兩個人一直哭到天亮。
天亮之後我們接著找孩子的屍體,我們近處找不到,就找來了水庫裏的船,到深水的地方找,可是找來一上午,還是……三爺,您一定要幫忙找到孩子的屍體,孩子的屍體在水裏泡著,我這心如刀絞呀。”
幹爹聽了之後,隻見他那玻璃一樣的眼裏,閃出一滴淚,他說:“可憐的孩子,我於老三生平最見不得這樣的事情,咱們這就去,和你一起去看看,我於老三別的本事沒有,但這水裏的本事還湊合。”
那個人一聽,當時又要跪下磕頭,幹爹趕緊的攙起,然後穿衣服,我一看也趕緊的穿衣服,穿好之後,幹爹讓我拿著裝水鮳的小包袱,跟著來的幾個人走,走到水庫的下麵,發現停著一輛拖拉機停在那裏。那年代有拖拉機接送,可是最高規格,一般鄉裏下來的官,都得自己騎自行車。我們上了拖拉機,坐在車裏,就朝長橋水庫那裏奔。
我們走的是山路,這樣不用繞圈子,那時候的拖拉機,質量相當的好,幾乎能當坦克開,崎嶇的山路上,司機開的如履平地,這下子可苦了我們這個坐車的,一個個被晃的頭暈眼花,好在不是太遠,我們到了長橋水庫,那個水庫比我學遊泳的水庫,要大很多。和那座水庫一樣,是當年吃生產隊的時候扒的,那時候講的是人心齊泰山移,現在想有這麼大的人力工程,基本上是不可能動員的了。
到了那裏車速放慢了許多,路也平坦了,我從車廂裏站了起來,扶著欄杆朝那裏看,隻見水庫的邊上,還殘留著許多殘垣斷壁,那是當年蓄水之前的房子,蓄水後淹沒在水裏。很多人圍在那裏,有在岸上的,有在水裏的,幾條小船,在深一些的水裏來回撈著什麼。拖拉機終於停下來了,劇烈的一晃動,那鐵欄杆差點磕掉我的牙。
這一次算是坐夠了拖拉機,從拖拉機上下來,一站到實地上,感到不晃悠站不住,我們剛下拖拉機,人群裏就有人哭著過來,我一看過來的是幾個婦女,其中的一個哭的最厲害,看樣子一定是小孩的他娘,她過來的時候,小孩的爹和哭著的女人說了幾句,那女人一下子跑過來跪在地上,求幹爹一定要找到兒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