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逸篇
四時俱可喜,最好新秋時。
院子裏,我坐在秋千架上,伴著微風輕撫過臉龐,吹起了耳邊絲絲碎發,在晨曦乍現之時,那雙明眸此時正閉目養神,似在聆聽秋的氣息,感受圍繞在身旁的暢快。
這麼一幅美人蕩秋千,怎不教人心神蕩漾!
不論時光交錯幾百年,換了一副身軀,一切卻依然如此,變的隻是環境,不變的是自己。
細碎的腳步聲,在這格外寧靜的早晨,落在無人的院落裏,顯得異常的清晰。
不予理會,我繼續將秋千蕩得更高,仿佛想要就此飛過那高聳的城牆,釋放內心的煩躁,這一朝醒來,天地巨變,麵對陌生的世界、莫名的人物,叫人怎不煩悶!
“格格,這已是深秋,您也不怕受涼。”秋千緩緩的減速,最終生生的停下,耳旁傳來清脆的女聲,身上忽然被披上了件短襖,暖暖的流過心扉。
我抬眸,朝著墨竹嫣然一笑,“謝謝!”
“格格,早膳已經備好了,一會兒,還要給老爺、福晉請安!”我隨便點了下頭,有些心不在焉。
回想起這些日子的生活,還是有些雲裏霧裏的感覺,仿佛眼前的一切隻是幻覺,可能在眨眼的瞬間,一切將會消失。
攏了攏身上的短襖,我漫不經心的起身前往客廳用膳,早膳很不錯,有各式各樣精致的點心和稀飯,光看著就好想吃,幾乎都是我沒見過的,也叫不出名字。食指大動,我不在猶豫,不緊不慢的挑了幾樣自己喜歡的,毫無形象的吃著,真恨不得多長幾個胃,有得吃,我就很滿足。
吃飽喝足後,抹了抹嘴巴,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格格!”一旁的墨竹蹬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我知道,她肯定覺得這樣不成體統,隻能對著她幹笑兩聲,掩飾過去。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亭台樓閣中,仿佛置身於古色古香的畫境,恍惚不已,行行走走間,不盡感歎這個府邸真大氣,心裏湧出陣陣興奮,一直都好喜歡古代風的建築,現在完全呈現在自己的眼前,那假山流水,那鋪著滿地的鵝卵石路,那一排排紅牆黑頂的房舍……
不知不覺,到了阿瑪額娘的庭院前,推門進去,大廳裏傳說中的阿瑪、額娘已經坐在了主位之上,起得還真早,我心底咕噥著。
“逸兒給阿瑪、額娘請安了。”我學著電視上經常看到的那樣,微微一福身。
“好孩子,快起來。”額娘眉眼含笑,連忙起身拉著我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
屋內飄散著淡淡的檀香味,想必是額娘喜歡點檀香,大概是人到中年的緣故,牆角還燒著炭火,讓房間暖融融的,有種催眠的感覺,沒有睡醒的我,眼看這樣的寂靜就要打起瞌睡,突然一聲輕咳,我猛然醒神,“逸兒,再過兩個月,就要選秀了。”阿瑪嚴謹的麵容上,有著隱隱地擔憂,轉瞬即逝,眼神裏又閃過絲絲笑意。我看著這個在古代名義上的爹,有種仿若隔世的錯覺,我究竟在哪?
“女兒必須參加?”我問的有點莫名其妙。
“選秀是我們大清的祖製,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凡是在旗籍的女子,必須參加三年一次的秀女挑選。而我們滿八旗更是首當其衝,阿瑪還沒有資格為你辦免選,你就當去曆練曆練吧!”曆練?這有什麼好曆練的,你當是參加實習啊,難不成我以後還要靠這個混飯吃?嘴上沒說,可是心裏卻吵翻天了。
這個阿瑪真是奇人,自己女兒才十三歲,他卻看成是二十三歲似的,一點都不擔心女兒不成熟,反而很是放心的讓她去選秀。得,開後門就更加不可能發生了,表麵嚴肅古板,可是內心卻很是豁達通透,真是個表裏不一的主。
“是,女兒知道了。”其實我倒是不怕選秀,反正選不上,我還不是得回來家裏呆嗎?如果選上了,那就奇怪了,我這樣都能被選上,那後宮豈不要亂套了,康熙不會這麼沒眼光吧!自我安慰中……
“嗯,阿瑪很安慰你這麼懂事,願你為我們棟鄂氏家族爭光啊!”啊,我怎麼感覺阿瑪眼裏有著精光?阿瑪您老可別對我指望那麼高,我心裏大叫,可麵上卻波瀾不驚。
“阿瑪還有事,先走一步,你陪陪你額娘。”阿瑪深深的凝視我一陣後,才提步離開,我總感覺他的眼裏有著太多的難以言語的糾結。
“是。”
難道上朝去了?看阿瑪走的很急呀!
“逸兒,額娘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額娘等著你回來。”額娘目送走阿瑪後,難得的開了尊口,她神情情真意切,想來是很心疼憐惜這個掌上明珠的。唉,這才像做父母的嘛,世上隻有媽媽好。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父母實在沒多少感情,可是聽到這話,心裏還是充滿感動的。額娘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額娘放心,逸兒明白,逸兒要永遠陪著你跟阿瑪。”我依偎在額娘的懷中,撒嬌耍賴道。額娘被我逗得笑得合不攏嘴,隻能由著我鬧。
記憶換回到那天——腦袋暈暈沉沉的,全身都提不起勁兒,眼皮重得睜不開。想努力一下睜開眼睛看看怎麼回事,可是就像是鬼壓床般,越是用力越是痛苦,難道我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