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齊國強盛之策,卻在何方?”
齊威王殷切的看著昭雲,五十四的他似乎感覺到了大限不遠。他在的時候齊國尚且可盛,可若是他死了,齊國真的還能繼續強盛下去嗎?
這是一個未知數,他迫切的需要一種製度與政策,來保證齊國的繁榮昌盛。
方才聽昭雲演講,言辭犀利,不畏強權,竟是直接將堂堂魏王說的嘔血三升,單單這般能力,他的言語就足以讓自己一聽。
蘇秦感覺到了一股危機感,連忙朝田嬰使眼色。田嬰亦是覺得此人之言若是被齊王聽從,自己的地位必然受到打擊,便道:“大王,此人出言無忌,恐言殺大王,大王還是少聽為好。”
齊王搖了搖頭:“不然,魏國不知其地位,死撐尊嚴,寡人豈是那等庸弱之徒?”
“……諾。”
“謝大王信任,”昭雲拱手道謝,方才緩緩說道:“齊國乃東方之強國,自大王廣開言路來,四國來朝,得勢之盛,非秦楚可及。而論軍力,秦國變法之後士皆虎狼,楚萬裏疆域,恐齊國實力,難以匹敵。”
齊王點了點頭:“齊國國力不比楚國,故而我才選擇與之結盟,共抗秦國,如此可是有誤?”
“嗬嗬,大王可知燭之武退秦穆公之事?”
“略有耳聞的,此三百年前之事,緣何今日提起?”
“三百年前,秦晉圍鄭,鄭著燭之武請說秦國,其中有一句話,對大王如今依舊可用。”
齊王身體前傾,迫切的問道:“何言?”
“越國以鄙遠,君知其難也,鄰之厚,君之薄也。此千古之箴言!鄭國近晉國而遠秦國,滅鄭,徒增晉國土地,於秦不利。今日大王聯楚攻秦,破之,豈非徒增楚國土地?”
齊王想了想,無奈的點了點頭:“是此理也,然為之奈何?”
“四個字,遠交近攻!”
此話一出,蘇秦全身驟然一抖。遠交近攻便是秦國連橫之計的一環,看上去對於齊國同樣很有利,卻萬萬不是如此!
秦國鄰國很少,韓、魏、楚,最多加個義渠。可是齊國卻不一樣了,戰國七雄除了秦國,剩下五個他全都毗鄰,還有中山、宋、越等當時的二流國家,加上一些三流小國,如此說來,齊國的鄰國有十個不止!
齊國是不能遠交近攻的,因為這樣隻會讓他固足不前,坐以待斃!
“何謂遠交近攻?”
可惜齊王老邁,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竟是還仔細的詢問了起來。
昭雲見齊王上鉤,更是步步緊逼:“聯燕秦,伐韓魏,擾趙楚!燕秦距離齊國稍遠,可親之,與秦共伐韓魏楚,與燕擾趙,則秦為西帝,大王當為東帝也!”
“可是連年攻伐,我齊國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錢糧豈非空了大半?”
“大王莫要忘了,韓魏狹地,非大王所圖。大王若要稱霸,必須削弱秦國與楚國!”
“如何行之?”
“秦國好攻伐擴張,長此以往,田地荒蕪,兵戎不盛,錢糧緊虧。若秦伐韓魏,大王大可不必理會,因為韓魏一時半會兒亡不了,否則秦國則為天下所不恥,招來天下人的謾罵!”
“可秦若是伐楚,與大王東西策應,大王可著重兵伐之,使楚割地朝貢。而秦國兩麵征戰,軍途勞頓,則兩國盡弱也!”
“如此似乎……”
齊王開始熟慮了起來,昭雲言辭似乎也是有點道理的。齊國以逸待勞,而秦國連年征戰,定然疲憊,楚國兩麵製敵,亦是艱辛,對於齊國而言確實不差。
可昭雲的重點自然不是齊國,而是在韓魏的攻伐之上!三晉之地,魏國之地最為肥美,田舍密集,商人來往繁盛,人口更是七雄之中的三甲;隻要齊國不插手三晉之事,那對於秦國便是有利的。
至於錢糧之事,到了秦武王、秦昭襄王之時,何曾聽說過秦國因糧草不足而退軍的?更何況占了巴蜀之地後,秦國的府庫將更加充實!
齊王實在是左右為難,隻得詢問田嬰:“田相,你以為……”
“大王不可輕信,不如讓蘇秦說說此計的優劣吧!”
齊王點了點頭,慨然長歎:“二人皆善辯之士,接下來可能便有一番好戲了!”
“蘇秦,以你觀之,此計是否可成?”
蘇秦見終於輪到自己了,心都急炸了。他又不能像剛才那些家夥一樣罵街,隻能等待齊王的旨意。若是再不說,可能昭雲就成了!
“大王,此無道之論也!”
齊王並不意外,笑問道:“何來無道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