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緩緩的行駛著,走在陡峭濕滑的道路上,拖出長長的車轍。
細雨連綿,官道上泥濘不堪,來往魏齊二國的道路近乎沒有了車馬,隻是偶爾路過一亭,讓這荒原多了一片生機。
陌生的男人似乎還很講究,就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燒了一壺水,不知從何處拿出幾十片葉子,混混沌沌煮了一壺茶粥。
粥茶散發出一股難以言明的苦味,飄散在空中,就著雨水的冷味,似乎更難聞了。
子陽似乎還喜歡這種味道,可是昭雲就不喜歡了,苦著臉道:“先生可真是有雅興啊……”
陌生男人淡淡一笑,道:“見笑了,在下平生沒有多少嗜好,唯獨對這煮的稀爛的葉子頗為喜歡,要不來點?”
“無福消受,無福消受……”
陌生男人似乎沒有聽出昭雲口中的不滿,依舊我行我素的品著苦爛的粥茶;子陽看的有些眼饞,也討要了一碗。
二人如同喝酒一般來來去去,竟差點行了酒令,直到天上的雨漸漸大了,淹沒了二人的聲音。
無敵吃了一身的雨水,不得已隻能朝車內道:“老大,雨下大了,先找個地方避雨吧!就算人受的了,這牛和驢也受不了啊!”
昭雲剛要應答,卻不想那陌生男子忽然道:“不可,我要趕路,若遲了一日那便不妙了!”
這下昭雲的眉頭徹底皺緊了,心道哪有你這樣反客為主的?
“找個地方避雨!”昭雲幾乎是命令般的語氣道。
那陌生男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著昭雲不爽的表情,也隻是悻悻的搖了搖頭,子陽好身安撫,這才沒讓二人打起來。
走了不遠,遇到一個廢棄的村落,伴隨著蕭瑟的秋風,似乎還能聽到鬼魂無助的哀嚎。無敵將兩輛車牽到一棟破損的沒有那麼嚴重的屋子,才將三人接了下來。
“喂,生火,烤點吃的吧!”
陌生男子又是嚷嚷了起來,這讓昭雲很不滿意,早知道他是這般囂張傲慢的人物,當初就不該理會他!明明穿的這麼周正,怎麼跟個野人似的不知禮儀?
無敵瞥了他一眼,理都沒理他,直接去向昭雲請示了,將他晾在原地。
陌生男人似乎並不介意,直勾勾的坐到了剛剛升起的火堆旁,自來熟的從鍋裏麵舀出一大勺的黃粟米,頓時,整碗粥就少了一小半。
昭雲很想將手裏的飯碗直接扣在這混蛋的臉上,做人怎麼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子陽連忙將昭雲安撫下來,賠笑著朝陌生男人問道:“閣下自何處而來,前往東阿,所圖何為?”
陌生男人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吾自燕國而來,謀圖大事,非爾等所知也!”
“啪!”
昭雲氣得直接將碗摔了個粉碎,陌生男人卻不以為意,笑道:“天寒地凍的,閣下手冷了吧?否則這碗怎的落在了地上?”
子陽幾乎是懇求著讓昭雲重新消了火,又問:“而今四海凋敝,群雄紛爭,何來大事?”
那人洋洋道:“秦人逐犬戎而王關中,可謂大事;吳子強魏卒敗秦師,可謂大事;勾踐屈奴下而壯國,可謂大事。夫天下大亂,方為成大事之機!說了爾也不懂,吃飯吃飯。”
“哢吧……”
男子一愣,四處尋覓:“什麼聲音?”
“沒什麼,老鼠罷了……”昭雲冷冷說著,將手中碎掉的筷子不著聲色的丟進了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