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分東南北,
東唐南溟北蒼茫。
蒼茫地,東土北,
億萬裏冰川恒古不化,
千萬年風雪下無止境。
冰川之上,風雪更高處,一隻巨凶鶴如閃電奔雷疾飛,一路向南。
巨鶴肩背,幾道人影稀疏坐落,悠哉悠哉…
高空下眺,人間生靈皆為塵土,唯宮闕樓閣可辨一二。
“夏尋小哥,隱師那屋子經綸不好讀吧?”
說話者,是位白衣中年道士,他坐在白鶴頸下,牽著一條驅繩。此人姓呂號隨風。一般生人都會稱其為呂老道。乃嶽陽一院府之掌管,境至天啟。
側邊被喊作夏尋的少年,年紀不大,就十四五歲,一席長袖青衫,伴著三千青絲隨風飄揚。兩眼明眸泛著隱隱紅光,讓他長得彼為白淨俊俏的臉龐多了一分戾氣,卻不失文雅。
他微微點頭道:“恩,是不好讀。”
“但你年紀輕輕的,便通讀那六萬珍藏,這可了不得呀…”
呂老道的驚訝有些不自然,更像是在恭維。
“切,何止是通讀啊…”
一位衣衫不整,痞氣十足的青年男子鄙視著老道,不屑說道。
“阿尋三歲起就被村長拿藤條逼著一目一紙的讀書,那屋子的舊書,都不知道讓他翻爛多少了。虧你還以為,人家隻通讀了一次…”
“為何你卻一冊未翻?。”
諷話者,身著黑衣勁裝,三道黃符封著把青鋒背背上,冷漠非常。
“關你屁事…?”那夏侯猛地站起身子,瞪著黑衣男子…
“坐下!閉嘴!”呂老道對著兩人,瞪目訓斥。
“切!”
“……”
一邊端坐的夏尋無奈搖頭苦笑。
這位叫夏侯的痞子青年是他的族親,而那位黑衣勁裝者,是夏侯的師兄,叫墨閑。
雖然同為老道的親傳弟子,但一人痞性無賴,一人冷漠守禮,向來水火不容,幾乎無時無刻都在爭鋒相對著。在鶴背上的這幾日,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閑鬧。
呂老道沒再理會夏侯兩人,轉過頭來獻媚地笑歎道:“想當年,隱師道引三朝龍脈,教化滿朝文武,那是何等智道聖人風姿啊……
而今朝,小哥你又繼承了隱師的衣缽,那你到玉衡院做個教習那是綽綽有餘啊!”
“……”
夏尋抬頭看著更高的那片天空,用手輕輕挽起被吹得散亂的青絲。
尋思了許久許久…
“我再看看吧…”
“額…”呂老道有些尷尬。
其實,此時在鶴背上的幾人都很清楚。
自從夏尋被那位慈祥的老人,在體內結下遮天大鎮的那一天起,他一切修行的前路就已經被牢牢封鎖。而在過去困養的十四年裏,他除了很會讀書,便再無是處了。
所以。此時呂老道的這番話語,其實更像是在安慰…
讓他到一個教人學智的書院,安安穩穩地做個教書先生,或許便是他的唯一的選擇了。
“離村前,隱師就說過。天道有輪回,世間有得失。現在天機未到,若提前為你破了遮天蔽日,其實與害你無異呀。”
似乎是看出了夏尋另有心事,老道笑著安撫道:“所以,你也別著急,該來的總會來的…”
夏尋苦笑…
呂老道繼續苦口婆心地勸慰著:“況且,你心中已藏世間經綸,智可通達天地。又何必苦了自己呢…”
“隱師總不會害自己孫子的。”
“切”
“那你讀書就行啦,還修行個屁啊!”一旁的夏侯忍不住調侃道。
呂老道頓時被說得臉紅,沒好氣地看向夏侯:“你這孩子!咋這麼不懂事呢?”
“切…”
“……”
雖然呂老道說的固然沒錯,但其實夏侯的話,才是真正說到夏尋心坎裏去了。
正因為讀的書多,所以才會讓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對書中描述的手抓日月,腳破山河,而感到瘋狂的炙熱。
這些年,他幾乎沒日沒夜地尋找著修行的方法。那間放滿珍藏古籍的屋子,他都翻了個底朝天,書中的所有方法他都一一嚐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