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哼了一聲。
“美玲跟我說,你是個不錯的孩子,千萬不能耽誤了。所以我才叫人外調你,去學校爭取你入學的指標嘛。”錢大有顯然還沒感覺到我的不快,還在洋洋得意地吹噓自己。
“你不知道吧,為了你這個入學指標,我可是跑了教育部三次。過程雖然複雜,好在結果還不錯。你現在啊,是以正式招錄的身份入學的。這個事,你還得感謝美玲啊。”
他再次無比親昵地叫著“美玲”,讓我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的難受。
我悶聲悶氣地說:“這與我翁媽媽有什麼關係?”
錢大有愣了一下,訕笑著說:“沒有她,會有後麵的這些事出來?”
我沉默不語。
“你呀,還是年輕氣盛嘛!”錢大有盯著我說:“上次學校搞清查,把所有不符合招生條件的學生都清退了。我告訴你啊,不隻是你一個。當然,你們這些同學當中,有不少的同學確實在成績和個人素質上比在校的學生要強一些。但是,玩遊戲都有規則,沒有規矩,是不成方圓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
高校招生,貓膩誰都知道存在。隻是這塊黑幕,誰也沒能力去揭開。
但凡達官貴人子弟,要讀個名校,就像吃個棗一樣的輕鬆。而像我們平民百姓家子弟,讀個名校是比登天還難。
“當然,我們也給你想了辦法嘛。例如準備送你去深圳大學繼續就讀,是因為你不願意去嘛。不過這樣也好,要不也就沒現在的機會了。”
錢大有起身過來,在我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說:“年輕人,好好讀書。前途是自己的,誰也幫不上你。該管的事就管,不該管的事,最好不要去過問。特別是大人之間的事,你們小孩子不懂底細,胡來。”
我沒動,任他繼續輕拍我的肩膀。
傻瓜都能聽明白錢大有話裏的意思。他是想借我再次入學的機會,化解我與他存在的誤解。當然,是他說的誤解,我並沒誤解。
我算是聽明白了,我能再次回到中大來,翁美玲起到了關鍵作用。沒有她,不會有錢大有跑教育部,也不會出現把我作為特招學生納入計劃。
錢大有這麼做,難道沒有企圖?
我說:“錢處長,謝謝你,辛苦你了。”
“你不用感謝我,你隻需要記住是你翁媽媽就好了。”
“我們是自家人,不需要客氣。”
“可以不客氣,但不要讓她擔心。”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笑出聲來說:“我又不說三歲小孩子,我已經是大人了。”
“你說得沒錯。既然是大人了,就應該學會去理解人了。做人啊,不可一切以自己為中心,有時候還得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也替別人的幸福多想想。”錢大有的每句話都暗含意義,我焉能聽不明白?但我必須要裝傻,我完全沒必要與他撕破臉皮。
“我會考慮的。”我認真地說:“錢處長,我一定會認真考慮。”
“好好好!”錢大有一疊聲地讚歎我,欣賞的目光將我掃視一遍說:“小王同學,好好學習,好好訓練,爭取拿個名次,取得去香港大學交流的資格。”
錢大有與我的談話就此嘎然而止。
從招待所出來,看到黃婉並沒有走,而是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安靜地看著報紙。她看到我來,莞爾一笑問我:“聊完了?”
我點點頭說:“聊完了。”
“都聊了些什麼?”她試探地問我。
我側過頭去看她,笑道:“黃老師,你是不是希望我與錢處長打起來?”
她雙手亂搖說:“王者,你這是胡說,我是怕你們打起來。”
“我會嗎?”
她眯著眼將我打量一遍,認真地點頭說:“可能會。”
“可是我還是沒打起來。”我笑著說:“我王者成熟了,不會那麼衝動了。”
黃婉不屑地白我一眼道:“你就吹吧,幾個月時間,就覺得自己真長大了啊?”
說話間,我們出了招待所大門,黃婉站在一片溫軟的眼光裏,看著身後的招待所說:“某天晚上,誰像俠客一樣爬了牆?”
我問她說:“黃老師,你怎麼不說像賊一樣爬牆?”
“因為正義。”她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低聲說:“再說,有人的行為本身就是俠義之舉,與賊是扯不上邊的。”
我笑道:“賊也有好賊。比如義盜,可是古書裏都有記載的。”
“也還有真正的賊啊。”
“是啊,比如采花賊。”我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黃婉也楞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舉起手罵道:“胡說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正要鬧騰,突然看到覃小曼逶迤而來,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