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聽到覃小曼幽幽歎了口氣,抬頭去看她,她正輕撫垂到耳際的頭發,慢慢抿到耳後,一派民國美女的風情。
“真的,我沒其他意思的。”她說,顯得有些歉意:“我來,就是來看看你和小婷姐。散散心吧!你如果忙,盡管去忙好了,不要管我。”
她終於說出了徐小婷的名字,這讓我多少有了點安慰。
“徐小婷還沒消息。”我說:“也不知救援現場如何了。”
“你沒去看嗎?”她問我。
“去過!”我說:“隻是不清楚救援進度。”
她哦了一聲,顯得漠不關心地說:“總會有個結果的。”
我訕訕笑著說:“當然,這麼大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必須得有個說法。”
“有不有說法,我們一介平頭百姓,又能怎樣?”覃小曼不屑地說:“王者,你現在還是有點幼稚。有很多東西,我們是看不到真相的。”
我沉默無語。覃小曼說的也並非不是事實。比如這次滑坡,我可是好心好意去幫著救援,他們怎麼還能拘留我三天呢?
“你不跟我走?”我問她,心裏升起一個疑雲。她不跟我走,準備去哪?
她淡淡一笑說:“不去了,我去你不方便啊。我想在這裏坐坐,等下回學校去看看。”
我心裏一沉,失望之餘居然有些失落。
“也好!”我言不由衷地說:“既然這樣,我想去一趟救援現場。有消息了,我立馬告訴你啊。”
“行!謝謝你。”覃小曼不再看我了,她一直低垂著頭,看著麵前的咖啡杯,拿著勺子漫無目的的在杯子裏攪拌。
我便起身,笑笑說:“有事你給我電話。”
說完,頭也不回出門。
覃小曼就如驚鴻,在我眼前一瞥之後,杳無音訊。
我來去匆匆,我們甚至沒來得及在一起吃個飯。機場咖啡館,成了我們幾個月後第一次見麵的最終目的地。
出了門我想,倘若我還是如以前一樣的富足,覃小曼會突然冰冷了她的態度?看來,所謂的愛情,還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像覃小曼這般高學曆高追求的女孩子,還是逃不脫世俗的影響。
悲哀如水,漫過心頭。再去看風景和人物,覺得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覃小曼為什麼要自殺,到現在我還是一無所知。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試探一下她,沒料到她在得知我的境況後,沒給我絲毫回旋的餘地,直接了當地讓我離開她。
過去在覃小曼麵前,老子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失落。覃小曼雖然才貌雙全,看我的時候始終是仰起她的一張臉。特別是她造訪過梧桐山的別墅後,覃小曼所表現出來的感情,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
可是她卻突然自殺,突然辦了休學,從我們眼前消失。等到我們都快要忘了她的時候,她又突然冒出來。冒出來後又是三五幾句話,我們再次失之交臂。
我使勁地擺頭,想把她從記憶力完全掃去。但不管我如何刻意,她始終如刻在石頭上的一樣,久久在我腦海裏盤旋。
救援現場還是如臨大敵,遠遠的隻能聽到機器的轟鳴。
這次的救援力度非常大,據說要把所有滑坡下來的泥土搬運開。但不管裏麵如何熱鬧,外麵的我們,像瞎子一樣隻能聽,半絲也看不到。
我在一所小學門口徘徊。這裏已經被征用做了臨時救援點。相當一部分失去家園的人在此生活。救援指揮部就在隔壁的一棟三層小樓裏,門口有人站崗,輕易不讓人進去。
救援現場的消息也在這裏發布,比如救出了一隻雞,一頭豬,或者又挖出了幾具屍體,這裏的發布才是最權威的。
我徘徊了好一段時間,才鼓足勇氣進去小學校門。
救援已經進行到了第五天,黃金救援時間已經過去。整個救援的氛圍開始變得悲傷。沒有救出來的人,再活下去的希望幾近渺茫。雖然現場一刻也沒放鬆救援的速度和力度,但每個人的心裏都明白,再挖出來的,隻會是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我心裏一痛,眼淚便蒙了上來。
至今沒有徐小婷的半點消息,她是活著還是死了?我一無所知。
人們匆匆從我身邊走過,我像一隻離群的孤狼,哀傷地看著自己的傷口。
操場中間有一塊巨大的白板,上麵標著每天救援的進度和情況。我匆匆瀏覽一遍,被一個名字將自己雙眼牢牢吸住了。
徐小婷?沒錯,確實是徐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