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沉吟了一會,啪地掛了。

我捏著話筒,愣愣地看著,心裏一片空白。

梁鬆的這個電話是訣別的意思!我明白過來,他身上一定有事了。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抽泣聲,轉臉去看,就看到翁美玲臉色蒼白的站在我身後,掩麵輕輕綴泣。

我站起身,輕輕摟著她的肩膀說:“翁媽媽,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

她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問我:“老梁的電話?”

我點點頭。

“他說什麼了?”

我搖搖頭說:“也沒說什麼,就是問我們過年好。”我掩飾著有些慌亂的神色,我不能將梁鬆的話告訴她。梁鬆沒有直接給她打電話,一定是有難言之隱。也許他感覺在良心上的虧欠,沒有勇氣直接與翁美玲說話。

“你騙我了。”翁美玲不相信地看著我說:“梓陽,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我苦笑著說:“真沒什麼。”

翁美玲便停住了綴泣,淡淡一笑說:“該來的總會來。我心裏早有預感了。”

我沒說話,此時此刻,我不知是要安慰她,還是安慰我自己。

梁鬆的話再明白不過,他趁著機會跑到了國外,從開始就有計劃不再回來。像他這麼大的幹部,出國本身就不容易,需要走不少的審批程序。特別像他這樣的金融幹部,身上有太多的敏感點了,即便是潛逃,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問題是梁鬆不但出去了,而且還打回來了電話。他是在與我們做最後的告別,同時也在暗示我們,他沒事,很好。

再簡單點說,從現在起,翁美玲沒有了丈夫,我沒有了名義上的高官父親。

翁美玲沒有梁鬆,她還是她。我沒有了梁鬆,就什麼也不是了!我不再是官二代,也不再是富二代。我成了一個名義上的梁家子弟,而且還會因為梁鬆的關係,後麵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再瞞下去已經沒有意義。翁美玲是個冰雪聰明的女人,她不會不明白。

我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她的眼睛說:“翁媽媽,你記住,不管世事如何變遷,有我在,你不用怕!”

翁美玲淒然一笑說:“我不怕。”

我輕輕歎口氣說:“梁爸爸,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我知道。”

“你知道?”我驚奇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女人的第六感覺。”翁美玲也歎口氣說:“其實在他出國後,我就感覺到了。老梁走了一條不歸路了。”

“他為什麼這樣?”我好奇地問。

“金錢、權力、美女。”翁美玲微微閉上眼睛說:“這世界上,沒有男人能抵禦這三樣東西的侵襲。老梁也不例外。”

“你是說,我梁爸爸……”我欲言又止。

她點了點頭,突然睜開眼睛,深深地盯著我看,半天說:“從此,就你與我相依為命了,你願意嗎?”

我認真地點頭說:“我願意。”

她淺淺笑了笑,伸手在我臉頰上輕輕摸了摸說:“我失去了一條河流,但收獲了一座高山!”

我沒說話,緊緊挨著她坐著,心裏開始一片迷茫。

“他居然不給我打電話。”翁美玲喃喃地說:“梁鬆啊梁鬆,你也太絕了。”

我安慰她說:“也許,他不知道該給你說什麼。”

“我們夫妻十幾年,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她蹙起眉頭,輕輕歎息道:“老梁可惜了,這也要怪我,是我不好,讓他走上今天這條路了。”

她突然哭了,身體劇烈抖動起來。

我不知所措,惶惶地四處張望。

梁鬆突然傳回來的消息,就好像一座大山在眼前突然崩塌一樣。

我將她輕輕擁入懷,拍打著她的後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定是哪個姓夏的狐狸精!”翁美玲突然說,咬牙切齒。

“夏琳?”我狐疑地問。

“不是她還是誰?”翁美玲從我懷裏坐起來,怒睜雙目說:“要是讓我再看到她,非得親手撕了她不可。”

翁美玲這幅暴怒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過去的她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樣子,連高聲說話都未曾有過。

“這跟夏琳有什麼關係呢?”我還在狐疑。

“你不懂!”翁美玲瞪著我說:“兒子,當初你要是聽我的話,去調查一下她,或許,老梁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心裏一跳,翁美玲確實讓我去暗中調查過夏琳。但我沒把她的這句話放在心裏。而且我認為,調查夏琳是件很簡單的事,早晚動手都行。

可是他們卻在我們還沒動手之前,他們已經遠涉重洋了。

“我要去找他們!”翁美玲說,態度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