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說:“你才剛進校,還有四年書要讀,怎麼就想那麼多?”
陳舒雅淡然一笑說:“四年不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嗎?”
我說:“四年完了,再報考個研究生,又可以讀三年。”
陳舒雅吃驚地看著我說:“總不能讀一輩子書吧?總有畢業的一天吧?隻要畢業,就得麵對就業的問題吧?”
我被她一頓連珠炮的問題弄得張口結舌。
“人得有憂患意識。”陳舒雅歎口氣說:“我們不比你梁梓陽,有個有錢的爸媽,又生在深圳,當然不愁。”
我隻能嗬嗬傻笑。心裏想,陳舒雅你是不曉得老子的處境,如果你知道了,你還會這樣跟我說話嗎?陳舒雅讓我佩服的就是她的大度,她親口跟我說過要做我的女朋友,被我拒絕後居然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照舊與我嘻嘻哈哈的,心裏如明鏡一樣的清澈自然。
“覃小曼會是這麼想的嗎?”我狐疑地問。
“小曼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願意在學生會裏當幹部的人,都是比其他人要積極的人。還有,多少人想進學生會啊,你難道不知道,學生會就是大學的第一道坎麼?進了學生會的人,畢業就業基本不用操心了。”
我哦了一聲,心裏想,老子從來就沒想過這麼多。老子來讀大學,是翁美玲媽媽安排來的,她也沒有因為我需要讀大學才能安排一個更好的工作,在翁媽媽的想法裏,我讀大學純粹就是一個麵子工程。不至於讓別人說她翁美玲的兒子,是個連大學門都沒進去過的浪蕩子弟。
“本來我是可以進學生會的。”陳舒雅歎口氣說:“後來被覃小曼去了,就是因為賈包宇的活動。”
“這跟賈包宇有什麼關係?”我不解地問。
“學生會表麵看是學生自發選舉出來的,其實背後還是由學校說了算。賈包宇這人很精明,他親自去找了院長,並承諾四年大學生涯,他親自教院長的兒子練習武術。”
“院長兒子多大?”
“十幾歲了吧。”
“這麼大還練什麼武?”
“不練能行嗎?今後院長要是死了,他兒子還不會被人欺侮死?不如現在練了一身好功夫,別人多少還要忌憚一些。”
我被她說得有些糊塗起來,院長兒子練不練武,居然與院長死後扯上關係了。陳舒雅太會扯了,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陳舒雅認真地看著我說:“我說的沒錯啊,院長兒子是個智障少年,你說,院長總不能陪他兒子一輩子吧?”
我還沒說話,她又輕輕歎口氣說:“是人總得死。”
我暗暗歎了口氣,原來這裏麵還有這麼多故事。陳舒雅在失去了進學生會的機會,居然還能與覃小曼保持這麼好的感情,隻要覃小曼一聲令下,她必定首當其衝跑在第一。難道她陳舒雅心裏就一點怨恨也沒有?
我試探地問:“陳舒雅,覃小曼搶了你的學生會位子,你恨不恨她?”
她沒想到我會有此一問,整個人楞了一下,隨即輕鬆地說:“我恨她幹嘛?人活在這個社會上,處處都是競爭狀態。她上了我沒上,隻能說明我能力不足啊!”
我笑著說:“我怎麼覺得你說的話好假?”
她含笑看著我說:“梁梓陽,你如果覺得我假,是你不懂我!”
她站起身,揚長而去。
我坐了一會,心情開始平靜下來。
中大畫展有於蓧蓧一份其實一點也不意外。於蓧蓧在參加完全球油畫巡展後,基本可以確立了她在油畫界的地位。她就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一樣,照耀著油畫界的天空。倘若沒有她來參加,中大的這次畫展倒失去了品味了。
幾個月不見她人,連電話也不曾通過。我們在上次分開後,各自音訊全無。
於蓧蓧因為協議書的事逼迫過我,她在那次見麵所表現出來的強勢和陰冷,與我們在成都溫暖一吻簡直判若兩人。我甚至懷疑她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於蓧蓧一個從小就沉浸在藝術裏的小女孩,怎麼會對世俗的紛爭表現出那麼大的反應。
搞藝術的人,心裏隻能心懷普羅大眾,他們似乎天生的有種憐憫情懷,對於身外之物,無不冷眼待之。
但於蓧蓧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她在孟小冬將我約到茶樓後,第一個衝出來質疑我拿協議書的動機,並且全程沒給我一個好臉色。仿佛我不拿出來協議書,她就要絕交,甚至變成仇人一般。
事後也如此,於蓧蓧再沒找過我,就是她留給我的QQ,我發過去幾次信息,再也沒接到她的隻言片語。
這次她來參加畫展,我是見她還是不見呢?
正猶豫著,聽到陳舒雅在底下喊:“梁梓陽,你再不下來寫,我可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