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鬆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他好像喝了酒,回到家裏就往樓上臥室走。
翁美玲叫住他說:“老梁,梓陽有事要問你。”
梁鬆便停住腳,回過頭來哦了一聲說:“什麼事?”
我還沒開口,翁美玲又催著他先去洗洗,我們在樓下客廳等他。
梁鬆笑笑,轉身往樓上走。翁美玲輕輕拍了我一下說:“兒子,你爸這段時間很辛苦。但你看到沒,他很高興。”
我心裏一直反感讓我叫梁鬆“爸爸”,但我從來不在表情上表現出來。畢竟我答應過人家做他的兒子,我不能出爾反爾,不能讓人家心裏不舒服。
“都是因為你。”翁美玲輕輕笑道:“自從有了你,你爸每晚都會回來住。也願意參加應酬了。過去他啊,就是市長請他吃飯,他一樣拒絕的啊。”
我心裏湧上來一絲感動,我沒想到我在梁鬆的心裏居然占了這麼大的分量。
可是梁鬆每次看到我,還如我給他做司機時一樣,冷冷的一點也看不到熱情。
“你爸這人,表麵上對你很冷,其實心底像燒著一盆火啊。”翁美玲輕輕歎道:“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我隻在十幾年前見過了。”
我每次來別墅吃飯,都是翁美玲喋喋不休的說話,我和梁鬆的話都很少。我偶爾還說幾句,梁鬆基本是閉口不言,總是微笑著看著我們說話。
“你的那個物流公司,搞得還怎麼樣?”翁美玲突然問我。
我沒想到她也知道物流公司的事,於是猶豫著說:“還行吧。”
“你的這個公司,你爸沒少花心思。”翁美玲笑眯眯地說:“我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主動來幫助人,還讓我不要告訴你。”
我笑道:“我隻占一點股份,我又不會做生意,隻是想玩玩一下。”
翁美玲嚴肅地說:“不管你是什麼心態,這段時間你從物流公司裏抽出身來,準備去讀書。”
“讀書?”我驚呼出聲。
“是,讀書。”翁美玲嚴肅地說:“你爸和我,求了人,給你找了個普通大學入學名額,按補錄進去讀書。”
“在哪?”我問。
“不遠,就在廣州。以後每星期你可以回來看看我和你爸。你要不想回,我和你爸就去看你。”
“不去行不行?”我猶豫著問。
“不行!”翁美玲堅決地說“我不能讓我的兒子是個沒學曆的人。”
我苦笑著說:“我怕我讀不好。”
“不用擔心,我相信你。兒子。”翁美玲安慰我說:“隻要你盡力了,我和你爸都能理解。”
我無話可說,做了他們家的人,就得按他們家畫好的路線走路,走偏一步都不行,他們不會容忍我亂走。
“你現在要斷絕在深圳的所有關係,包括姓孟的。”翁美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我要重新打造自己的兒子。”
“不斷絕不行?”我遲疑地問。
“不行。這些人都不是你將來需要的,你需要一個嶄新的開始。”翁美玲話未說完,看到梁鬆從樓上下來,當即招著手說:“老梁,你過來坐,跟兒子說說,到了學校裏要注意什麼。”
我看到梁鬆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麵無表情地說:“你在,還要我說麼?”
翁美玲就笑,親切地摟著我的肩膀說:“兒子,你看看你爸爸,像不像一個老頭啊。”
我跟著笑,搖著頭說:“不像,一點也不像。”
翁美玲輕輕掐我一把說:“死兒子,不向著媽啊。”
聊了一陣,無非是她和梁鬆的意見一樣,我必須斷絕現在所有的關係,一門心思去讀書。
我想提起邱光想見他的話,話到嘴邊沒說出來。我知道,就算我提出來,梁鬆一定會拒絕。
他們讓我斷絕所有關係,我斷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