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她小聲說話,低聲說:“這是藝術,你懂嗎?藝術。”
美心的臉愈發紅了,她不敢去細看油畫,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低聲說:“我扶你躺下休息吧。”
我搖手拒絕,坐在床上,目光無神。
孟小冬不在家,我就像失去重心一樣,漂浮不定。
甜姨在外麵叫美心,她答應一聲,怯怯的看我一眼。
我揮手讓她出去,甜姨叫她,一定有事。
晚餐就我們三個人吃,盡管甜姨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色香味俱全的菜,我似乎沒半點食欲,味同嚼蠟一般的嚐了幾口。
甜姨吞吞吐吐地說:“王者,美心現在來家了,我們就是一家人。美心住的地方,你看怎麼安排?”
這一下問倒了我,樓上不能去。依美心的身份,她不可能住樓上去。而樓下,我和甜姨分別占了一間,再沒多餘的地方讓美心安頓。
美心來了,總不能不給人家一個住的地方。我猶豫著問:“甜姨,你的想法呢?”
甜姨一臉為難的神色,遲疑片刻說:“要不,讓美心跟我住吧。”
甜姨的話雖這麼說,臉上的神色卻是無比的勉強。我知道甜姨不願意有人跟她一起住。於蓧蓧都不行,何況一個美心。
我沉吟一會說:“美心嫂子跟甜姨你一起住,也不是很方便。甜姨你再想想,看還有不有地方安排。”
甜姨看了我一眼,猶豫著說:“地方倒是有一個,隻是我怕委屈了美心。”
美心趕緊接過話說:“甜姨,我沒事,隻要有張床,我就滿足了。”
我和甜姨就笑,看著一臉尷尬的美心說:“你有一張床就夠了?”
美心認真地說:“是的呀,有一張床就滿足了。這麼好的地方,我一輩子都沒住過,別說有張床,就是讓我住地上,我也心滿意足。”
甜姨笑道:“美心呀,既然你來家裏了,就是家裏的人。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你睡地上。你說是不是。我有個主意,隻是地方小了點。”
我忙著問:“哪裏?”
甜姨指了指儲物間說:“地方是小了點,但住個人,還是可以的、”
我沉默不語。儲物間我知道,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小屋。平常放著酒和其他的一些雜物。比如孟小冬的裸體油畫像,就在這間小黑屋裏睡了一年。
我還沒說話,美心倒先興奮起來,站起身就要去看房間。
甜姨笑眯眯地指著儲物間說:“王者,你帶美心去看看吧,合適就好。”
儲物間的門一推開,我頓時驚訝的張開了嘴。
原來堆在裏麵的雜物已經一掃而光,裏麵擺著一張床,床上鋪著帶著暗花的被套,一盞小燈懸在床頭上,燈光幽暗。
床頭邊擺著一張小小的寫字台,台上還有一盞台燈,台燈的燈罩上蒙著一條雪白的紗巾。
美心連聲驚歎道:“真好,真好。”
我站在她身後,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說:“美心嫂子,你喜歡就好。”
“我太喜歡了。”她回過頭看著我笑,睫毛一跳一跳的,恍如孩子般的天真。
“謝謝你!”她由衷地說,臉上又是一層嬌羞掩映上來。
我心一動,伸手撥開覆蓋在她額頭上的劉海,輕聲說:“我們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