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淒迷,寒冷伸展了鋒利的爪牙侵蝕著大地。
在昆侖山脈玉虛峰下的一處窪地,一個小帳篷緊貼著岩壁依靠寬闊的山體與狂風作鬥爭。
零下三十五度的超低溫,滴水成冰,經過特殊工藝加厚的睡袋也顯得異常單薄。
在睡夢中葉清元蜷緊了身子,他被急促的風雪困在此地已經兩日,這一場天氣突變太過於怪異,在出發之前他早已搜索過近半個月的天氣預報,並沒有如此大的寒流會經過此地。
今夜夢境蕪雜,已經故去很久的父母,自己深愛著的人以及那些關心自己的兄弟朋友都變成了一張張熟悉卻又陌生的畫麵穿梭在虛幻裏。葉清元嘴唇蠕動著,低沉的呼喚梗在喉嚨裏,他覺得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惡劣至此的天氣,救援隊想要搜索到自己的概率近乎為零。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了凜冽的風聲中夾雜著人的腳步聲,沉悶而有力。心思縝密的他立刻清醒過來,抽手握緊了貼身的短刃。現在抵達此處的絕對不可能是善茬,不會有任何一支救援隊會在半夜搜救,更何況極端天氣之下信號一直不好,他也是黃昏時分才把信號發出去。
默默地等待著不速這客打開他的帳篷,如果也是同自已一樣被困在此地的登山者,他不介意親手割開對方的脖子。食物的短缺,隻有讓自己手裏的資源儲備充足,他才能堅持更長的時間。
在他七歲那年,父母就撒手人寰,他雖然繼承了一筆豐厚的遺產,但他過得並不開心。直到這些年養育他的爺爺在彌留之際將其父母的死因告訴了他,一切才得以有了改變。就在一周之前,二十六歲的生日那天,他手刃了仇人,變賣所有的資產之後將其存入瑞士銀行,離開了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幸好他曾服過兵役,更是進過特種部隊,身體素質過硬。來昆侖山本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受了爺爺的影響,他癡迷國學,對於華夏的神話傳說,仙旅之言尤其憧憬。
“玉虛”二字一直烙印在他的心裏,元始天尊的道場“玉虛宮”就以此二字開頭,更有傳說此地是玉虛仙子的居所。
可惜神話太過於飄渺了,葉清元也清楚,如果能夠挨過去這場天災,他就會自行離去。出國手續之類的都已經辦妥,仇人那邊也不會貿然報警,此事牽扯得太多。
帳篷外的腳步聲一直都在響著,卻沒有接近,仿佛是刻意徘徊在那裏。無奈之下,葉清元悄然脫離睡袋,握著匕首快速欺身到了帳篷口。
他沒有貿然拉開帳篷的拉鏈,而是用匕首在帳篷上撕開了一道細窄的口子,貼目朝外望去。
風聲之中夾雜的腳步聲一直都沒有消失,但他循聲觸目之處並沒有任何的人影。
“不會是撞邪了吧?”他心中一緊,當年他們小隊在雲南邊境地區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曾遭遇過厲害的降頭師,若是論起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山精鬼怪,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得點頭說有。
短暫的緊張過後他便冷靜了下來,遍尋經史,昆侖乃是中華第一龍脈,浩然正氣長存時間,哪裏會有什麼邪祟敢在此地出沒。
就在他大腦之中不斷揣度的時候,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突然響起了一聲刺耳尖銳的長嘯,聲音之大竟然一下子壓過了咆哮不止的風音。
帳篷本就是貼著山體的,近日連綿的風雪早就讓玉虛峰上的雪量積攢到了一定的程度,尖銳的長嘯刺得葉清元耳膜生疼,也讓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雪崩!
沒有絲毫停留,葉清元抬手就撕裂了帳篷顧不得背包之類的物件隻身朝著前方狂奔。狂風幾乎能夠把人掀飛,他唯有咬牙頂風前行。身後第一片雪浪洶湧而下的刹那,須臾之間狂潮便已經接踵而至。
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方才的腳步聲響起在他的耳側,仿佛是在緊緊地跟著他一般。夜色濃鬱如潑墨,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冰天雪地間在生死麵前他早已忘記了寒冷。
跑了約莫兩百多米,他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前方是一處岩壁,要繞開根本來不及了。心情瞬時跌入穀底,就在他麵色一片死灰,覺得今夜自己注定凶多吉少的時候,他感覺到一股大力從背上傳來,而後整個人狠狠地朝著岩壁撞去。
千鈞一發之際,他似乎聽到刺耳的笑聲。
嘭!
雖有音,卻無任何的疼痛。葉清元感覺到自己似乎是跌入了水中,但呼吸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轟隆!雪浪猛地撞擊在岩壁上,層層迭起,將葉清元消失的地方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