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婷婷朝丁雲騰會意地點了一下頭,然後撿起毛巾,塞進我嘴巴裏。我的嘴巴被毛巾漲得鼓鼓的,根本說不出話,隻能嗚嗚地叫。想反抗也反抗不了,雙手分別被洪婷婷洪冰冰緊緊地抓著,根本動彈不得。
我不知道丁雲騰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裏去,目的是幹什麼。不過,從他這兩次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討厭我了,他似乎想跟我和解,似乎想討好我。
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買他的賬的。老子不是軟骨頭,他給我一點好處,說幾句好話,老子就原諒他。他難道不知道,人的心一旦被傷害了,就不會輕易痊愈?
丁雲騰是堂堂雲騰集團的老總沒錯,他也有理由霸道、蠻橫。但是,他可以對手下霸道、蠻橫,沒理由對我霸道、蠻橫,要知道,我是他兒子,而且是失散多年的兒子。他虧欠我那麼多,他應該做的是好好彌補我,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
身為他的兒子,我忍受了那麼多委屈,他不感動便罷了,反倒當眾羞辱我,毆打我,他傷我如此之深,我憑什麼輕易原諒他?不,我絕不!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無奈嘴巴被堵著,我隻好緊緊地、雙目噴火地盯著後視鏡,恨不得眼睛能射出子彈來,將後視鏡打個粉碎!
車子開了很長時間,都沒見丁雲騰停下。直到出了天北市市區,見到兩旁碧綠的稻田,我才明白過來,丁雲騰是準備驅車回京華市。
一個父親,千裏迢迢親自開車去接受傷的兒子,這怎麼說都是個很感人的故事。隻有我自己才知道,這並不感人。
這個福布斯大富豪丁雲騰跟變色龍似的變化多端,我根本摸不透他葫蘆地到底裝的什麼藥,我真的害怕,他再次傷害我。我那顆已經傷痕累累的心,現在脆弱得像一根薄薄的絲線,隻要多加一點力,就會斷掉。
我扭頭不停地給洪婷婷和洪冰冰遞眼色,暗示她們倆取出我嘴裏的毛巾,我好痛痛快快地跟丁雲騰來個“大鬧天宮”,讓他也嚐嚐痛苦的滋味。
可是,洪婷婷和洪冰冰姐妹倆卻故意裝作沒看見。我一遞眼色,她們倆就把目光移到前方。我氣得不停地用腳踢她們,她們還是無動於衷。
丁雲騰倒是看見了,他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說:“你是不是想雙腿也被綁上才安分些?”
綁我雙腿?丁雲騰,你是威脅我嗎?老子他娘的還怕你威脅了不成?我一怒之下,轉而抬腳使勁地踢丁雲騰座位的後背,以此來發泄我心中的憤怒。
丁雲騰怒道:“夠了!李毅,我在開車呢,你是不是希望我出車禍,我們大家全部出事才甘心?”
嗬嗬,丁雲騰,你也知道害怕?老子才不管!誰叫你堵住老子的嘴巴,還出言挑釁老子?我沒有停下,仍然繼續抬腿踢丁雲騰座位的後背,直到踢累了,才停下來。
後來,我又采用多種方式抗議,比如用腦袋撞丁雲騰的座位後背,用身子磨蹭洪婷婷和洪冰冰,逼迫她們放開我等等,但都無效。丁雲騰和洪婷婷、洪冰冰都對我的所有抗議行為不理不睬。
鬧騰了一個多小時,我累得夠嗆,隻好像一灘泥似的,軟軟地靠在座位上,再也動彈不得。
丁雲騰倒好,他好像獲勝了似的,從後視鏡中給我投來得意、譏諷、嘲笑的目光。我恨得牙根發癢,要不是洪婷婷和洪冰冰姐妹控製著我,我指不定會氣得朝他掄拳頭。他娘的,丁雲騰,你有錢就了不起?有種,你別來找我呀?你找我幹嗎?
即便身體不能反抗,我還有眼神,我憑什麼要向他屈服?我死死地盯著後視鏡,給丁雲騰回敬憤怒、鄙視的目光,仿佛在用目光跟丁雲騰進行著殊死搏鬥。
丁雲騰看了我幾眼,搖搖頭,移開目光,專注地開著車,沒再看我。
我又困又累,又很無聊,竟靠在座位上,慢慢地睡著了。而且,我還做了個夢,夢回到高中時代,唐瀟瀟穿著漂亮的白色裙子,娉娉嫋嫋地走在灑滿陽光的校道上,而我,則躲在附近的花叢中,撥開碧綠的葉子,入神地看著她,眼神中滿是憂鬱。
這個夢很甜美,卻又很傷感。夢的最後是唐瀟瀟消失在校道的盡頭,我仍然癡癡地躲在花叢中,眼裏那深深的憂鬱怎麼都抹不開,濃得像黏糊糊的膠水,心裏滿是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