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財,義正說得對,這種事,周安富是不會承認的。你就不要為難義正了!”我說。
送走了林義正,從不抽煙的我點了根煙,狠狠地吸了大半根,仿佛跟煙有仇似的。朦朧的煙霧中,我雙眼血紅,好像快要爆發的火山。
我對新聞報道非常期待,仿佛看到周安富看到新聞報道後坐立不安的樣子。
然而,第二天,新聞報道出來之後,我心涼透了,另一股怒火從心底湧起。我本來希望林義正的采訪報道是,街頭混混鬧事打砸粥店之類的,就算不添油加醋,至少也“原汁原味”,可報道的標題卻是:粥店賣“變味粥”?顧客一怒砸店。如此一來,好像變成粥店真的賣變味粥似的,而那幫小年輕砸店,變成顧客衝動之下犯下的可以饒恕的錯誤。
我拿著報紙,氣得手不停地抖著,林義正肯定被周安富收買了,否則,他不會做這種輕描淡寫、無關痛癢的報道。
手機響起,是林義正!
我按下接聽鍵,本想將他臭罵一頓,但還是忍住了。
“你有事嗎?”我冷冷地問道。
“李毅,我想和你見個麵!”
“見麵?哼,你覺得還有必要嗎?”
“兄弟,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好吧!”我壓製住心中怒火說。
兩人是在正點咖啡廳見的麵。林義正依舊背著他那台佳能照相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看就像個記者。
擱在平時,我和他見麵會開開玩笑什麼的。但是今天,我沒有。我透過林義正的眼鏡,看到那雙細小的眼睛,覺得有點陌生,不真實。
“有什麼話,說吧!”我抿了口咖啡,冷冷地說。
“李毅,我知道你看了那篇報道心裏不好受,其實我心裏也不好受。”
“你有什麼不好受?”我苦笑幾聲。
“我所寫的報道原稿不是這樣的,我們的主任給改了。”
“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寫的稿件,完全按照你的描述和我自己看到的去寫,但是稿件交上去之後,被我們的主任改過了!”
林義正說完,從包裏拿出一篇打印稿子,遞給我,我粗略看過,此稿跟報紙上的稿確實大不一樣。此稿能真實還原事情的經過,而且客觀公正。
“為什麼會這樣?你們的主任為什麼會改你的稿?”
“我問過他,他說,如果按照我寫的發出去,影響不好!”
“他胡說!”我怒道:“新聞媒體的責任本來就是真實反應社會問題,抨擊不良社會現象的,他怎麼能這樣?”
林義正十分無奈地說:“兄弟,這種事,在我們報社並不少見!我也無能為力,我把你叫來就是想對你說聲抱歉!”
我透過落地玻璃窗往外麵看去。外麵是條繁華的街道,車來人往,可惜全無聲息,仿佛無聲電影一幕幕。沒有聲音,那些畫麵看上去有點不真實。外麵的人也能看到我,但是無論如何都聽不到我的聲音的!我想。
回到粥店,王招財已經讓人把店裏的碎片收拾打掃幹淨,並且換上了新桌椅。粥店又恢複了原來幹淨整潔的樣貌。
王招財正坐在櫃台前,敲打著計算器,在計算著什麼。看到我,他趕緊停下手中的活兒,起身迎上來,問:“毅哥,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事情很複雜!”我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
“怎麼個複雜法?”
我把林義正的話轉告給王招財。
王招財有點擔心地說:“毅哥,這個周安富看來還是有點能耐,咱們該怎麼辦?”
王招財人很忠厚老實,但有一點不好就是有點怕事。他原本在美味粥店給周安富打工,周安富對待員工很苛刻,工資少不說,還經常打罵員工。王招財早已忍耐他多時。我暗中聯係他多次,做了他很多思想工作,他才離開周安富,投靠我。此刻,眼見周安富指使人砸店,還能指使報社的人改稿,他多少有點擔憂。
我說:“周安富不見得有多大的能耐。他在京海市開粥店這麼久,多少有點人脈,他的優勢僅僅在這裏而已。我不會輸給他的,我一定要把粥店開下去。我不但要開下去,而且還要把他擊垮!”
我有個脾性,遇到困難,絕不輕易妥協,會迎難而上,越戰越勇!
手機響起,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按下接聽鍵,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李老板是嗎?”
“我是,你是誰?”
“嘿嘿,李老板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是你?”
我聽出來了,此人正是前段時間給我警告的那人。那天,對方警告我之後不久,我的店就被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