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我被洪曉妮叫到辦公室。
我大概猜到了什麼,有點緊張地問道:“洪老師,您找我有事?”
洪曉妮給我倒了一杯水,說:“先喝杯水!”
我接過杯子,心頭一陣溫暖,想起了一段往事。
高一下學期,養父拉煤的時候出了車禍,腿被撞斷,住院治療花了不少錢。那段時間,家裏經濟特別緊張,養父傷還沒痊愈便忍著疼痛出院,他把省下來的錢給弟弟當學費,而我的學費則沒了著落。養父的本意是要我終止學業,可弟弟李家富鬧死鬧活不同意,養父隻好讓我自己想辦法解決。
那幾天,我情緒極度低落,甚至一度想到賣血換學費。班主任洪曉妮見我遲遲沒來報名,便找上家門來。了解到我的處境後,她掏錢幫我交了報名費。她告訴我,這筆錢將來我有錢了再還給她。後來,我利用周末上街幫人家發了一年的傳單,終於攢夠錢還給了洪曉妮。
還錢的地點恰恰就是在這間辦公室,我至今還記得,洪曉妮微笑地對我說,我長得像她的弟弟,以後我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可以找她。她的笑容溫和、美麗,像冬日裏的暖陽,照得我心裏亮堂堂、暖融融的。
因為此事,我對洪曉妮非常尊敬,從來不敢忤逆她。別人要是說她壞話,我會勇敢地站出來阻止。
我說了聲謝謝,喝了一口水。
“李毅,知道老師今天找你什麼事嗎?”洪曉妮問道。
“呃……知道!”我深深地埋下頭。
“知道?”洪曉妮有點驚訝地看著我:“你說說,老師找你什麼事?”
“是不是關於捐款的事兒?”我怯怯地看了洪曉妮一眼,見她目光一如既往地溫和,絲毫沒有責怪我的意思。
洪曉妮不大相信地問道:“這麼說,以瀟瀟名義捐款十萬塊錢的是你?”
我點點頭:“嗯!”
洪曉妮更加訝異了,要知道,她去我家,我家的情況她是了解的。那麼貧困的一個家庭,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捐款?
“你確定是你捐的?”洪曉妮問道,她多希望聽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可我又點了點頭,十分肯定地說:“沒錯,是我捐的!對不起,洪老師,我沒有及時向您‘坦白’。”
“可是,你哪兒來這麼多錢呢?要知道,這是十萬塊錢,可以供你將來讀完大學了。”
“我……洪老師,我可不可以不說這些錢的來源?”我囁嚅道。
洪曉妮沉吟片刻,說:“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向我保證,這些錢來源光明正大?”
我怔了一下,急道:“老師,這筆錢絕對幹淨,您盡管放心好了!我可以向您保證!”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還有個問題,你父親知道你捐了這麼多錢嗎?”
“不知道!”我搖搖頭。
“不知道?”洪曉妮皺了皺眉頭說:“十萬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捐了這麼多錢,你父親知道了,豈不是要責怪你?”
“洪老師,您盡管放心好了,我父親不知道就不會責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