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下,齊東來低微歎了口氣,說道:“也許隻有去了台灣的薑家老爺子才知道這件情的來龍去脈。”
中國人,曆朝曆代對逝去的先人都是極為尊重的。所謂,“死者為大”。所以,墓碑上沒有墓主的身份介紹,這絕對不是意外,更不是疏忽。隻能說是在這位薑家先祖臨終前授意下,或埋葬他的子孫們確實有不得已的難言之隱而有意為之。齊東來紅著眼睛,繼續說:“誰這麼造孽啊?來打擾死人的安寧啊!沒有好報的。”
沒有理會齊東來的悲憤,張劍東繼續看著墓碑。
“大明永曆十六年四月十五日”這一墓碑上唯一的文字信息再次走進張劍東的視野。
自認為對曆史頗有一點點造詣的張劍東,自己回想著,大明公元1368年建國,年號洪武,1644年崇禎十七年滅國,270多年的曆史中,好像沒有被稱作“永曆”的年號。與之接近的,有“永樂”和“萬曆”。但又絕不能是工匠在墓碑上把“永樂”或“萬曆”刻錯成了“永曆”。
“難道薑家先人是在效仿武則天,給自己樹了一個‘無字碑’?薑家的這位先祖究竟具有怎樣的傳奇經曆,抑或是豐功偉績,難道也要向武則天那樣‘讓曆史去填寫自己的功過是非’?”
關於墓碑的種種疑團,像一個個大大的問號,烙在了張劍東的腦海裏,但又絲毫理不出任何頭緒。
思考一陣過後,張劍東決定暫時先從墓碑疑團中跳出來,繼續查看現場,看看能夠發現其他異常。
墓碑前,殘留著很多香蠟的痕跡,這應該也是薑皓清多年來曆次祭拜時留下的。
這時,大家聽到一陣低微的抽泣。一看,此刻依然站在墳墓旁,一言不發的薑國棟正在輕輕擦拭著眼淚。而齊東來和高豔玲則在低聲勸慰他。
這時,張劍東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忽略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這位從台灣來的薑國棟先生。“他是不是應該會從自己的爺爺或父親嘴裏得知更多的關於自己祖墳的一些故事呢?”
正想直接向薑國棟打聽這些細節,可是張劍東又一轉念,任何人看到自己祖上的陵寢被人打擾和破壞後,都是無法容忍的。這不禁讓他想起剛剛偵破的傳國玉璽案中,當年溥儀得知自己先祖乾隆和慈禧的東陵被盜後,其憤怒程度甚至要遠遠超過自己被迫退位和被趕出紫禁城。尤其是台灣人,尤其是那場戰爭後,祖上從大陸逃往台灣的人,他們都對先祖、對家族和傳統擁有超乎尋常的敬畏。
所以,張劍東決定還是暫時避開主題,先安慰一下薑國棟。
“薑先生,對不起!你祖上的安靜被人打擾,都怪我們保護不力啊。”張劍東此時的內疚和道歉確實是發自內心的。他人為如果當時能認真對待高豔玲的報案,及時過來采取適當的措施,應該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張警官,我確實很難過。因為這是我爺爺總是掛在嘴邊,魂牽夢縈的墳墓。他去世前,反複叮囑我父親,將來一定要過來祭拜。並叨念著,說但願我伯父薑皓清能回到大陸,替他看管這塊墳墓。可如今,……”薑國棟看著墳墓周圍錯亂的車轍印記,歎了口氣。
停頓一會兒,薑國棟止住了哀歎,似乎在下什麼決心似得。突然衝張劍東一臉嚴肅地說道:“張警官,各位,從我來到薑家,到現在,你們一直在犯一個錯誤。我想現在是時候,我需要給你們糾正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