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香(四)(1 / 2)

不知過去多久,折昭轉醒,待見看清了所在之處的樣子,像被踩到尾巴般跳起,指著那個髒兮兮的老和尚大叫:“你這妖僧,不研佛法,竟修習邪術,想要加害於我,今天你若是不殺了我,我發誓來日必殺你。”

道濟笑嘻嘻地打開折昭的手,一把攬過他,勾肩搭背地說道:“哎呀呀,小施主,昨天老僧隻不過與你開個玩笑,唔,年紀大了,總想和你們年輕人親近,這不是玩過頭了麼?”

折昭冷冷地閃開,側身道:“誰與你稱兄道弟,老和尚,如若我沒事,還自罷了,倘若我出了什麼事,便叫你連帶著雷音寺在雷霆盛怒之下化為齏粉。”

道濟也不惱,隻管著笑嘻嘻:“小兄弟,貧僧見你資質不俗,本想與你攀個親戚,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無緣做兄弟,要不,你拜本僧為師如何?”

折昭不可思議地看著道濟,像見到一個瘋子一般,:“老瘋子,你是不是真的有瘋病,我不與你繞舌了,你好自為之。”說著,晃晃悠悠地就要離開。

道濟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揚聲道:“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你被昨晚異象所驚,正說明你佛緣深厚,與我佛緣分未斷,我知你心事,你若能遁入空門,修習我佛家釋義,得道神通,自解你心結。”

折昭略一停頓,也沒回頭,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便走了,心中驚濤駭浪,波濤洶湧,昨天他做了很多夢,又夢見一條黑蛇發起大水,水淹城池,大吃百姓。又夢見一條神異的飛龍升隱於天際,興雲吐霧,飛騰於宇宙之間,或是潛伏於波濤之內,縱橫四海,唯我獨尊。

這些隻是些神神怪怪的誌異,折昭也並不在意,隻是他做的最長的一個夢,便是一個人緩緩走上玉階,坐在那千萬人夢寐以求的王座之上,透過平天冠前垂四寸之冕旒,看見了那殿中情形,並不明亮的燈光之下,折昭看清自己身上穿著繡有日、月、星、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紋的玄色冕服,詫異心中並不驚慌,仿佛天生就應該如此,就該坐在王座上,穿著這樣的衣服。殿旁的青銅香爐閃爍著黃金色光芒,緩緩散發著好聞的檀香味,打量著殿中一眾大小事物,即使最小的細節也盡善盡美,折昭此時便想起來東君的宮殿,但也覺得東君殿要略遜一籌,那些窗欞門框烏黑深沉,隻蒙著一層四尺龍檀羅紋紙,微微灑進了光,地板上鋪著墨色的玉石,卻無人站在這裏,殿中除他之外並無一人,四下寂靜,顏色暗沉精致的宮殿非但沒有魑魅魍魎的邪氣,反倒盡透出曆史的深沉。還未來得及翻動批閱桌案前的文牒,隻聽見殿外一聲尖尖細細的聲音叫到:“陛下宣銀青光祿大夫覲見。”聲音一出,仿佛,有千萬人在接力傳話,像浪潮般一浪接一浪。

“陛下宣銀青光祿大夫覲見”

“陛下宣銀青光祿大夫覲見”

......

無數聲這樣的呼喊突然使折昭眼前都模糊起來,所有物象像水波紋一般蕩漾開去,便看不清,聽不見任何聲音,醒來便看見了道濟和尚的那張老臉。

道濟盯著折昭俊挺的背影,咧開嘴,露出兩顆黃牙,仿佛在無聲的說,小子,你逃不出阿彌陀佛的手心了。

其實在東君許可佛門可以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收折昭入門後,那金身巨人不死心的問過東君,“敢問東君,這位折小施主是什麼溯源,竟然有東君為他保駕護航?”

那是東君的身形已經模糊,但是他還是揮起手中的赤宵,道:“本尊之劍雖少了九華玉,七彩珠。但還快利,斬你這和尚頭顱還是綽綽有餘。許你收徒,並非受你恩惠,來日,這份香火親情,不定可保你佛門一回。”

巨人訕笑,心中五海翻騰,竟也品不出滋味了,緊接著,東君繼續說:“羲和鏡上有我三次烙印,算上此次,鏡上就隻有一次我法身降臨的精神烙印,如今,我深陷阿修羅界,無暇分身,否則,我也不會讓祂去學你們這套。”

巨人點點頭,“如此,我便不問了,緣起緣滅,都是堪合冥冥之數,我輩也難以捉摸。”

待東君完全消散,羲和鏡也跌落到折昭懷裏,那巨人急忙呼喚道濟,三令五申,強令道濟不惜一切代價拉折昭入門,因為他剛剛聽到東君對折昭的稱呼竟然是祂,明顯是不經意間的口誤,但是足以說明折昭的來頭,祂,卑微的口吻敬稱神靈,不用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