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慧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那男人幾乎滿頭白發，臉上布滿了皺紋，皺紋之間又錯亂著刀傷，他的眼睛沒有了，空蕩蕩的眼眶漆黑一片，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男人幾乎沒有任何偏差的麵對著蕭慧。
蕭慧似乎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沒想到我還活著吧。”男人開口說話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壓住了他的聲帶，發聲的時候格外沙啞，“不過你還能一眼認出我，我也很高興。”
蕭慧的身體開始顫抖，麵色慘白地看著男人：“你……你……”
樓輕輕勾唇，慵懶地看著戲。
“慧兒，我們青梅竹馬，你才德兼備，我文武雙全，我曾以為能與你做對神仙眷侶。哪知你遇到了先帝。當年我不放心你孤身一人去到深宮之中，毅然選擇了進宮保護你。看到你受委屈，看到你為了等他的盛寵輾轉難眠，我的心有多痛，你可曾知道？當年你誕下了一女後著急得暈了過去，我心軟了，將王妃之子與你的女兒交換，待你醒來，我本想告訴你真相，可你的第一條命令就是讓我殺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於是，我照做了。你也如願當上了皇後。可是，你開始妒恨你死去的妹妹。你怕我的存在泄露一切，所以竟派人來殺我。當年我萬念俱灰，不願相信我深愛的慧兒變成這副模樣，但也知道，你不會再回頭。於是我偽造了自己已死的假象，然後剜出自己的眼睛告訴自己，我隻是看錯了人。再後來，我去到了婪國，遇到了樓輕輕，她說我的存在還有價值，所以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婪國。也不曾得知你的任何消息。”
男人的話讓蕭慧變得癲狂，她睜著血紅的眼睛，搖頭，一直重複著：“不會的……不會的……”
男人繼續道：“慧兒，你要我死，我不恨你。這些年，我也是靠著當初與你的回憶活下來的。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那個無暇的蕭慧，純真的女子。”
蕭慧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你錯了！我早就不是你認識的蕭慧了！我是洛國最尊貴的女人，我是太後！哀家是先帝的皇後！”
男人搖搖頭，但一切似乎沒太出乎他的意料。
蕭慧又看了看洛凝翾，不願相信地繼續說著：“至於她，她不是我的女兒！我隻有一個兒子！她是這個世界上除了蕭姝最讓我痛恨的女人！”
“慧兒，她的確是你的親身女兒啊！”男人對蕭慧說著，將一碗清水向蕭慧端了過去。
蕭慧眼看著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隻是恐懼地看著，終究沒有後退。
男人停在她麵前，弄破自己的手指，滴進一滴血到水中。
洛凝翾了然，也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到水中。
兩滴血沒有相融。
蕭慧顫抖著將自己的血滴到水中。
很快，她的血與洛凝翾的血相融了。
蕭慧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
“這不可能……”蕭慧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血與洛凝翾的血相融。
“慧兒，你的父親死了，妹妹死了，你難道還要殺死自己唯一的女兒嗎？你做錯的太多，回頭吧。”男人語重心長地勸解著。
蕭慧早已淚流滿麵，她抓住洛凝翾的肩，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洛凝翾。
此時此刻，無論蕭慧怎麼看，洛凝翾都與她有無數相似之處。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男人站到了一旁，也不再說話。
洛凝翾眸中並無太多動容，隻是看著蕭慧。
蕭慧痛苦地撫摸著洛凝翾的臉，憐愛而悔恨地看著她：“你真的，是我女兒……翾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怎麼這麼傻，這麼多年，一直想害死自己的親生女兒……翾兒，我的孩子……”
蕭慧將洛凝翾緊緊抱住，泣不成聲。
久久地，她才放開洛凝翾，然後憐愛地看著她的臉，“還好，還好我沒有害死你！你知道嗎，這些年我的夢中除了那些被我害死的人，就隻有你。隻有你是我的美夢。可是，我不能讓人知道。但這不代表我不愛你！翾兒，我不求你原諒我，但是，我會補償你的。翾兒，可不可以，叫我一聲‘娘’，翾兒……”
洛凝翾對上蕭慧期待的眼睛，不說一句話。
蕭慧心碎了，但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不能允許任何人再把洛凝翾從她的身邊搶走，所以她再次撿起地上的匕首，架在洛凝翾脖子上。
“你想做什麼？她可是你親生女兒！”卿瀾若憤恨地瞪著蕭慧。
“放了我們。讓我帶我女兒離開。”蕭慧道。
“你簡直喪心病狂！”卿瀾若氣得臉都白了。
“時間不多了，快讓我們離開！”蕭慧衝著所有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