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CC?”陸鳴吃驚地問道。
他倒是有點這方麵的知識,知道正常人獻血一般是400CC,現在一下讓他獻出多一倍的血液,忍不住心裏有點發怵。
說實話,如果在平時,獻出800CC血液也許對身體沒有什麼大礙,畢竟還年輕,可問題是,他在看守所關了三四個月了,每天除了一頓三個饅頭之外,就隻有一碗菜湯,經常餓的前心貼後背。
尤其是剛進看守所的一個星期,別說吃飽飯了,每天不挨打就算是幸運了,並且,身上的傷口剛剛痊愈,現在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一下獻出800CC的血液,肯定吃不消。
王院長顯然看透了陸鳴的心思,嚴肅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是醫生,不會害你的,年輕人獻800CC血液對身體不會有大礙……
完事以後,我特批給你加營養餐,也不用你付錢,當然了,如果讓你獻個200CC血的話,那還算什麼立功啊……”
陸鳴很想問問自己立功之後會有什麼待遇,幻想著能不能在判決的的時候給自己來個“從輕”之類的,可在威嚴的王院長麵前問不出口,也有點不好意思問。
王院長見陸鳴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裏暗自焦急,可這種事也不能強迫,忽然心中一動,說道:“對了,我聽說你很害怕回到看守所,那裏的條件確實沒有這裏好……起碼不用‘坐班’,住宿和夥食條件也比那邊好,最重要的是這裏沒人欺負你……
我看這樣吧,根據你的情況,可能判不了多長時間,如果是一年兩年的話,到時候我就把你留在監管醫院食堂……
這裏的條件和正規監獄比可是天上地下啊,我相信你們號子的那些蒼蠅已經給你介紹過基本情況了吧,對監獄的生活多少有些了解吧……”
王院長話音剛落,隻見陸鳴一咬牙說道:“王院長,我……我願意立功……”
世上再也沒有比陸鳴更倒黴的男人了。
在他25年的人生中竟然想不起一件讓人感到幸運的事情,也許,父母把他生到這個世界上算是一個例外,可在很多時候,他恨父母讓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有關小時候的倒黴事就不多說了,包括父母離異在內,有太多的不幸,以至於現在都想不起來了,反正,能想起來的一切總結成一句話,那就是悲催的童年。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陸鳴原本以為上了大學之後,人生可能多少會有所改變,可事實並非如此,實際上,一係列的倒黴事就是從他考上這所名不見經傳的三本學校開始。
這一係列倒黴的事例包括:他原本報考的專業是市場營銷,滿以為自己以後可以成為大公司的職業經理人,可學校莫名其妙地把他調劑到了讓他最討厭的財會係。
這還罷了,想到自己將來能當個會計師或者銀行的白領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可沒想到在大四那年,眼看著就要畢業了,卻在一次考試中因為給一個同學傳遞紙條當場被抓,結果這門成績按零分計算,最後隻拿到了一個肄業證。
由於羞愧,他沒有參加班裏麵舉辦的告別晚會,甚至那張肄業證也不要了,而是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悄悄卷起鋪蓋卷,像一隻喪家之犬一般溜出了校園。
當然,他更沒有臉把這件事告訴含辛茹苦、望子成龍的母親,而是撒了一個彌天大謊,直到今天,他可憐的母親都不知道自己兒子四年大學幾乎白上了,連肄業證都沒有拿到手。
不過,好在陸鳴從小就倒黴習慣了,有著頑強的抗擊打能力,在這座大都市的一個地下室裏舔舐了幾天傷口之後,馬上就開始了自我心理安慰。
哼,文憑算什麼?不就是一張紙嗎?這世上大老粗發家致富的人多了去了,就不信自己沒有時來運轉的一天。
他暗自發誓,不混出個人樣子就不回家見自己的老娘,即便做不到光宗耀祖,起碼也要衣錦還鄉。反正,在他生活的那個小地方,口袋裏有幾萬塊錢就算衣錦還鄉了。
可沒多久,陸鳴就發現黴運並沒有離開自己,在這個充滿機會的大都市裏處處碰壁,盡管他把就業的條件一再降低,可還是整整三個月都沒有找到一份工作,要不是母親每個月寄給他生活費,幾乎就要沿街乞討了。
其實,找不到工作的原因很簡單,他自己也很快總結出了症結所在,說白了,就是手上沒有那張紙,現在他才知道被自己鄙視的文憑有多麼的重要,它就像一塊敲門磚,手裏沒有這塊敲門磚,哪家公司的大門會為他敞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