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山秀麗的山水,令無數文人騷客為其傾倒。東晉文學家孫綽在擲地有聲的天台山賦中描繪道:“天台山者,蓋山嶽之神秀者也”,“窮山海之瑰富,盡人神之壯麗矣”。唐代詩仙李白也曾高吟“龍樓鳳闕不肯住,飛騰直欲天台去”的向往之情,並在天台山結廬居住,現留有太白讀書堂的舊址。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三上天台山,寫下二篇遊記,赫然標於《徐霞客遊記》篇首。王羲之、謝靈運、孟浩然、朱熹、陸遊、康有為、郭沫若等名士碩儒都在天台山留下了深深的足跡。
隨著導遊通過小喇叭傳來的略有些嘈雜的講解聲環視著四周美景,在遠離俗世的繁華後踏在青蔥的山間欣賞著美輪美奐的景致,感慨著古色古香的建築流連忘返。這種難得的閑暇已經成為大多數都市人群放鬆生活的優先選擇。
龍濤正混在旅行團中免費地蹭著講解,一邊跟隨著導遊的手勢搖頭晃腦著。
龍濤是一個標準的南下一族,在北方一個小城市中完成了自己並不喜歡的野雞大學中的朝鮮語專業,拿著根本就算不上“幾”本但多少還能在網上查到的畢業證毅然踏上南行的列車,懷揣夢想希望成就一份偉大的事業。隻可惜龍濤雖然擁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命運,做生意沒那頭腦,當白領沒那文憑,跑業務沒那口才,吃軟飯沒那本錢,混在這個海邊的城市十來年,從二十啷當歲的熱血青年到如今已經三十有六的蹉跎中年,仍一事無成。在歲月與經曆,學曆與能力都不被人接受的情況下,成功地混入了時下風頭最勁,名聲最響,爭議最多的城市管理大隊伍中成為了光榮的一員。拿著旱澇保收雖不夠吃穿不愁但至少可以果腹的死工資,穿著具有特色的灰黑色製服掛著以字母為開頭的編碼,執行著最得罪人的工作還得在麵對大眾強烈憤慨時被拎出來頂包的任務,擁有國內最響亮頭銜的工作,隻差腦袋上閃亮地寫著三個大字“臨時工”了。
南方的世界多姿多彩豐富無比,南方的女孩說著依儂軟語扭著細腰豐臀穿著短裙吊帶挎著名牌包包巧笑嫣然走在繁華的商業中心,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龍濤也不例外,但這等風景與他絕緣,他隻能穿著虎皮迎著異樣的眼光巡視在大街小巷之中與那些跟地下工作者都有的一拚的閑散攤販捉迷藏。就這樣的行頭這樣的工種,基本上很難獲得那些美眸中欽羨愛慕的目光。
單位看著著急,同事跟著著急,朋友替他著急,為龍濤也張羅了無數次的相親,雖然龍濤長得還算端正,但女方聽到他這光榮的工作微薄的收入以及憑自身努力也無法在幾十年內擁有屬於自己溫馨的出行工具和小窩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眼神漸漸冷淡,聲音漸漸消失直至最後禮貌的告罪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後飄然而去。
龍濤厭煩這樣的目光,厭煩這樣的冷淡,也厭煩了機械地參加相親派對,厭煩了看著那些條件優越的適用剩男剩女相談甚歡而自己孤身一人。在又一次相親受挫後,龍濤斷然拒絕了一切此類活動,從錢包中摸出了銀行卡決定也爺們一樣的揮霍一把。或許出去到一個別人活膩的地方散散心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望著銀行卡上少的可憐的數字,龍濤通過電腦查詢好許久,才選擇了這個離自己生活的城市不算遠,風景還不錯,價格還不算高的天台山來一次豪華版自助遊。於是龍濤選擇年假時間通過大眾交通工具輾轉數次終於來到了人傑地靈的天台山。
能省則省,龍濤非常聰明地從地上撿起了不知是誰遺落的黃色帽子混跡在旅行團中免費享受著導遊詳細的講解,欣賞著導遊還算標致的麵容還算標準的身材聽著雖然因為提高聲調而略微有些沙啞但仍糯軟的聲音,對自己這次的決定非常自得。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處事準則,龍濤打算混一頓免費的旅遊餐。無奈被多出來的人數和導遊反複印證的目光中露出了原型,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不得不假笑著抱歉跟錯隊伍狼狽地離開。
人在失落的時候最習慣的就是自娛,龍濤找了一個沒人的山頭坐了下來,從旅行包中掏出了火腿腸,燒雞烤鴨,眺望著青山綠水藍天白雲自嘲地說道“山清水秀神仙享受,當浮一大白!”擰開一瓶二鍋頭一口氣舔了一下……不好意思,別怨,龍濤好酒但無酒量,他不喜歡啤酒的苦澀口味,不喜歡紅酒的酸,不喜歡米酒的淡,他隻喜歡二鍋頭的辛辣,隻喜歡那隻需要聞一下就從鼻腔可以直至胸腹的強烈刺激,他喜歡微醺的感覺,在迷糊與清醒之間,龍濤才覺得心情可以得到放鬆,可以獲得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