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番話連激帶損,聽得落齡子是麵紅耳赤,惱怒不已,自思自己何曾落到這個地步?而一旁的常阿滿巴不得落齡子輸錢,他見林小七神情篤定,以為他必拿了大點數,已是贏定。當下也火上澆油,連說陰損之話。
落齡子心中大怒,一拍桌子,看向古無病道:“好,十五萬就十五萬,我賣給你了!”他下定決心將那鮫族女子賣於古無病,心中也有了依靠,複看向林小七,道:“臭小子,你別得意,老子就跟你這牌,便是輸了,老子也有機會扳回……你且開牌吧!”
古無病卻道:“且慢!”
落齡子怒道:“你還想如何?難道是想反悔嗎?”
古無病笑道:“巧了,你怕我反悔,我卻也怕你反悔!我問你,你這牌若是贏了,手中銀子翻番,這筆買賣還做數嗎?”
落齡子一楞,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古無病道:“很簡單,在這位朋友開牌之前,你我就先落定這筆買賣,我先給你十五兩銀子,無論你這牌是輸是贏,這買賣已然完成,卻是再不可以反悔!而且你須清楚,這買賣是一筆賣斷,你以後若想買回,必須由我同意才可。你不可仗著自己法力高強,強行逼我!”
落齡子心中正有事後反悔的打算,他且先跟了林小七這莊,若是輸了,那自不必說什麼,若是贏了,這鮫族女子卻是不用再賣給古無病。但古無病是什麼人?若論心中思謀,他比這落齡子也不知高上多少。又豈能與做出這等無謀之事?
落齡子見自己討不著便宜,且自己大話已經出口,便道:“自然如此,難道我還會反悔不成?罷了,你先拿過十五萬兩銀子來,這裏有兩位證人,這鮫族女子從這一刻起就是你的人了,我絕不會反悔!”
古無病哈哈一笑,臉上神情頓時開朗,隨即數出十五萬銀子給了落齡子。
人是英雄錢是膽,有了銀子,落齡子膽氣大壯,一拍桌子,將手中骨牌翻轉,複看向林小七,道:“臭小子,老子這牌是天九,你且開出牌來,讓我瞧瞧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點子!”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落先生既然跟了這莊,那麼我這牌不開也罷。”
落齡子一楞,怒道:“哪有這等規矩?老子跟了,你卻不開牌?”
林小七歎了一聲,道:“我既然不開牌,那麼自然表示我已認輸,換言之,就是說閣下已經贏了這莊,難道閣下贏錢之後,還非得瞧一瞧別人的牌這才過癮嗎?”
落齡子早就懷疑這林小七偷機,此時見他輸的幹脆,先是一喜,隨即卻又萬分懊喪。暗罵自己竟被這區區十萬銀子擾亂了心智,明知道眼前這人是在偷機,自己卻患得患失,沒膽去瞧,反倒是讓別人趁機撿了一個便宜!他此時雖是贏了,但心中難受,反倒覺得還不如輸了為好,至少也沒這般的不自在!
常阿滿見林小七竟是輸了這牌,不由目瞪口呆,他萬沒料到這牌卻是偷機,但心中也不禁佩服起這林小七賭的夠狠。
林小七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本想來撈上一票,卻沒想到竟連半柱香的工夫都沒到,就已輸了個底朝天。各位,你們玩著,在下告辭了。”
常阿滿見林小七一牌輸了近十萬兩銀子,但卻毫不在乎,當真是幹脆之極,不由起了結交之心。笑道:“這位兄弟,有賭不為輸,你這還有萬餘兩銀子,不如再賭一局。若再是輸了,我瞧你順眼,大不了老子先借你十萬,也不怕你不還!”
林小七見他豪爽,心中也生起好感,但他曆來賭的幹脆,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從來不喜拖泥帶水,笑道:“常兄好意,在下心領了,這桌上賭的就是本錢,沒了本錢賭術再好也是無用。所謂錢少必怯,拿了你的銀子,這心態也是想贏怕輸,所以,再賭下去仍舊還是個輸字。常兄,在下先行一步,你的好意容我日後再還!”
常阿滿一拍桌子,笑道:“好,老子就喜歡和你這樣爽快的人打交道!也罷,你既然不賭,我也收手,這三人賭起來總是無趣……不如這樣吧,林兄弟,我瞧你這人有些意思,咱們且尋一個好去處喝上幾杯!就是不知道你這個修道的敢不敢和我這個修魔的同坐一桌?”
林小七哈哈笑道:“這修道的修魔的同樣是人,有什麼敢不敢的?這賭桌都坐了,酒桌又怕什麼?走,走,咱們這就去喝酒,不過先說好了,你是贏家,這酒錢便算是你的了!”
常阿滿亦是大笑,道:“老子自入魔道,就從沒有一個修道的敢和我稱兄道弟!林兄弟你是第一個,想這世間道魔便如水火,你怕也是最後一個了!好,好的很啊,老子這便請你喝酒去!”他口中說著,手下卻已是將桌上金票一把揣進了懷裏,踏出幾步,便欲拉著林小七的手往屋外行去。
落齡子見兩人欲走,忽一拍桌子,道:“且慢!”
常阿滿皺了皺眉,回過身來,道:“落齡子,莫非你也想跟著去喝一杯嗎?不過,老子最是厭惡你這種人,想喝酒的話,你還是自己找地方去吧。”
落齡子冷笑道:“誰想和你喝酒了?”
常阿滿奇道:“那你想幹什麼?”
落齡子道:“不想幹什麼……隻是閣下贏錢就跑,未免太不仗義了吧?”原來他雖贏了林小七這一牌,但總數卻仍是輸了不少,此時見常阿滿不欲再賭,想要扳本已是再無機會,心中不由鬱悶。他剛才將鮫族女子賣與古無病,圖的就是東山再起,此時常阿滿一走,正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剛才的買賣則更顯無趣!
常阿滿哈哈笑道:“笑話,笑話,這世上從來隻有卻沒有逼賭的!莫非你想來做這逼賭的嗎?若真是如此,嘿嘿,老子倒要勸你一句,你夠這個份量嗎?”
林小七一旁笑道:“常兄,你倒忘了,這落先生本就是個強迫他人的行家。不過他此時怕是輸昏了頭,卻是將你當成了良家女子,雖然強奸不成,但逼賭卻又何妨?”他剛才偷機,害得這落齡子賣了鮫族女子與古無病,就知道他心中已是挾怨。此時再見落齡子眼中滿是怨毒,知道此事難以善終,日後必有麻煩,當下便起了斬草除根的念頭!
林小七火上澆油,常阿滿心中更是惱怒,冷笑道:“真要逼賭嗎?那老子倒要瞧瞧他是怎麼個逼賭法?”
落齡子也不是個愚苯之人,他見林小七和常阿滿明顯是一條船上的人,知道自己不可用強,當下便冷笑道:“若要論打論殺,我雖不懼,但卻可另約時間、地點。這裏本是賭坊,講的就是一個賭字,兩位若是有種,便賭桌上一分高低!”
常阿滿笑道:“你說來說去,還是怕了老子!落齡子,你若是不敢與我打過,就休要嘴上逞強了……”
他話音未落,林小七卻笑道:“常兄,咱們的酒還是等會再喝吧,這位落兄說了,咱們若是有種,便賭桌上分高低。就是不知道,要怎樣才算是有種呢?”
落齡子冷笑道:“自然是賭出個勝負來,直到一人徹底輸光!”
林小七淡淡道:“原來這就是有種?若真是這樣,倒是不賭也罷!”
落齡子一楞,道:“你什麼意思?”
林小七輕笑一聲,道:“落齡子,你真要是有種,那咱們不妨賭命!”
林小七此言一出,常阿滿和落齡子都是大吃一驚,常阿滿道:“兄弟,你瘋了不成?好端端的與這廝賭什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