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淚見他胡言亂語,不由歎道:“你這人倒是灑脫,不管遇上什麼難事,都會找出法子來讓自己開心。燃孜可就不行了,他性情極端,非此即彼……唉,他要是象你這樣,也許我和他的事情根本就無須你來幫忙。”
林小七哈哈笑道:“你們哪能和我比?你們從小錦衣玉食,那是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而我卻是混跡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混混,我若不常常尋些開心的事情來苦中做樂,哪裏還能活到今天?不過話又說回來,在你口中,我這是灑脫,但在我師姐眼裏,我這性情卻屬沒心沒肺!”
紅淚展顏笑道:“灑脫也好,沒心沒肺也好,這世間事,不如意十有八九,要是不想著法子讓自己開心一點,那活著也太累了點。”
林小七哈哈一笑,換了話題,問道:“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先去西駝呢?”
紅淚笑道:“我娘性情暴躁,連我爺爺都管她不住,但她卻獨怕一人,那就是我爺爺的師妹柳三娘,也就是我的師叔祖了……而這一次,來西駝的正是她和另一位師叔祖,所以,我就想著先找到他們說出這件事,然後再由他們說給我娘聽。這樣一來……”
林小七打斷了她的話,笑道:“你這丫頭果然鬼的很,老燃日後娶了你,怕也沒什麼好日子過!”說到這裏,他心中比之剛才輕鬆許多,不由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這沉沉夜色,道:“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去西駝,那咱們索性這就動身,現在夜深無人,天氣又涼爽,正是趕路的好時候。”
夜色沉沉,繁星點點,紅淚看一眼青銅色的夜空,也不說話,揚手拋出一條絲絛,這絲絛入空即展,至盡頭時,紅淚亦飛身而起。原來她煉的法器正是這條絲絛,此時一躍而起,竟是不等林小七 ,徑直往西駝的方向飛馳而去。林小七原本想用戰甲飛行,但這戰甲用一次便要換一次衣服,實在麻煩,無奈之下,隻好祭起寶劍,與這夜色之中,劃出一道歪歪曲曲的弧線跟了上去……
兩人徑自離去,而林間篝火卻兀自燃著,有風輕來,篝火上的輕煙混著半熟的野味散發出陣陣的香氣。
但這輕煙忽然一窒,與篝火處,一抹比這夜色更加濃鬱的黑色漸漸浮現,隨即,與這黑色的虛空裏,一人輕輕踏出。
這人巋然而立,眼中顏色死灰,有若岩石,看不見一絲人類的情感。他默默的注視著林小七離去的方向,良久未動。自他出現後,那叢篝火悄然熄滅,周圍的風雖然依舊輕掠,但自他身旁過時,卻化成了一股死寂的氣息,這氣息又漸漸彌漫,於是,這林間的草木竟也隨之枯萎!
這人靜靜的站在那裏,仿佛一尊石像,他寂然不動,任由這死寂的氣息從他身上彌漫開去……
良久,他望著夜空忽然歎了一聲,這歎息聲中卻有一絲的激動,似滿足,又似期待。而他那雙岩石般的眸子裏亦開始有一絲情緒在緩緩的遊走……
西駝國都,喀汗。
在喀汗城的正西門外,林小七四顧環望,他看著這城門處進出的西駝人,眼中滿是好奇和渴望之色。
這一路行來,域外風情和天朝迥然不同,林小七雖自小流浪,但這西駝卻是第一次來,因此這西駝人的服飾、相貌、以及各色食物、建築都成了他眼中值得為之流連的對象。也因此,紅淚為了遷就他的好奇,兩人竟是花了整整兩天才趕到這西駝國都。
喀汗畢竟是一國之都,無論是景色還是人文,自然比西駝國其他地方要濃厚和華麗一些,林小七此時站在城門處,心中隻想著快些進城,好看一看這城裏還有什麼好看好玩的事物。隻是他雖急,但這城門處的守衛見兩人是天朝人,卻是攔了下來,正自盤問著。林小七懶的理會,便在城門外四處溜達,隻讓紅淚一人交涉。
過不多久,紅淚走了過來,道:“小七,咱們可能要呆一會才能進城了。”
林小七道:“幹嗎要等一會?依我說,找個僻靜一點的地方越城而過,誰也攔不住咱們。”
紅淚笑道:“大周天劍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這西駝國怕咱們這些修道人亂來,因此已在城中設立迎賓館,專門招待修道者。我聽守衛說,這迎賓館是西駝格曾親王吩咐設立的,內中按各門各派別又分設了小的分館。我剛才問了一下,玲瓏閣和七賢居都有人住了進去。現在他們已經去請我師叔祖,好確認我們的身份。”
林小七奇道:“這倒有些意思,你剛才說這迎賓館是為咱們修道者設立的,可那些聞風而來的修魔者又如何安置的呢,總不成住在一個地方吧?要真是這樣,我看這喀汗城怕是保不住了!”他本好事之人,惟恐天下不亂,心中對道魔之別看的也淡。此時想來,隻覺得如果在這城裏來個道魔大戰,那必是熱鬧的緊。那時間,天上法器亂飛,你用幽冥五鬼運來一塊萬斤巨石壓塌一座城樓,我卻引來天河之水來個水淹喀汗……
他心中想的有趣,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紅淚哪知道他胸中這許多古怪心思,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魔道之人在哪裏都不受歡迎,且畢竟隻是少數,依我想來,他們即使入城,也多半是藏了起來。”微微一頓,她又道:“不過我聽守衛說,如果不願進城,從這裏往南去大約十裏的地方有個小鎮,也可以在那裏歇息。”
林小七道:“其實進不進城都無所謂,都說這大周天劍在西駝出世,也沒說就是這喀汗啊……對了,這個格曾親王是什麼人,他怎麼會想起設立迎賓館來?這真是有些奇怪,象我這樣的人也就罷了,你的那些師叔祖們向來清高,從不與世人來往,他們怎麼會接受這個格曾親王的邀請呢?還有我師父,他也不喜與俗人打交道,他能住進這迎賓館,倒真是件希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