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殘景(3 / 3)

一道道青霧從那些人的頭頂之間飄逸而出,又被吸進了那閃著白光的指環。

忽然一道金光破空而出,劃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

隻見一個長須飄飄的道人,危冠長袖,騰空而出,手中,橫著一把金光閃閃的巨大長劍。

那一條條金光從巨劍之中射出,撕裂原本淹沒一切的黑暗。

隨著這道人的出現,又有一個青袍長衫的人出現在眾人之前,那人麵目相當的模糊,但卻是骨骼高大,手中握著一條長長的藤鞭,直對這把漆黑的長劍。

顧勝瀾站在這人身後,雖然所有人都看不見他的存在,但依舊能感覺到空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氣息,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略有些緊張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條獨臂全力的繃緊,似乎這是他自己的一場戰爭一樣。

他身前的這人身體微微一抖,看著眼前忽然躍出的這兩人,頓顯凝重,這人把頭微微抬起,從喉嚨裏出一聲長嘯,直穿耳膜。

顧勝瀾聞聲,竟似能聽出這聲音中有多少的不甘,有多少的寂寞,更有多少的滅寂。

就如同虎如牢籠一般,滿眼是昔日的山川叢林,而自己全圈禁在鐵牢一樣。

站在這人身後,顧勝瀾隻覺得眼睛竟有些濕潤,不知道為什麼,他隻覺得這人就如自己一樣,被命運所束縛,在不甘中被命運的力量推來推去,絲毫沒有半點真實的自己。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意!

難道這芸芸眾生隻能為這不可測的命運所玩弄而找不到真實的自己!

乞丐就一定是乞丐,貴人就一定是貴人,低微與高貴永遠都是無可轉變……

此時此刻,顧勝瀾竟也想如眼前這人一樣長嘯一聲,以宣泄心中的憤懣。從流離的生活讓他一直覺得隻要能活下來就是幸福,可此時此景,卻終於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做抗爭。就如眼前這人,雖以沒有能逃脫的可能,但仍然為自己所反抗。

這反抗的不是這群修真之人,而是在反抗命!

然而,在這場毫無公平的鬥法前,顧勝瀾卻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盡管此時的他已經是血脈賁張。

此刻顧勝瀾的眼睛裏已經滿是各種奇異的色彩,巨大的金劍,荊棘的藤鞭,都出無可比擬的威力,而對抗著這些的,隻有那把漆黑的長劍,和握著長劍的那個修長的身影。

這個人站在高台之上,這個時候竟是如此的孤獨,那美好的背影即便是萬劍齊壓也沒有絲毫的彎曲,隻讓手中那把漆黑的長劍,來傾瀉心中對這一切的不甘。漆黑的長劍與那滿飛揚的銀,此時在顧勝瀾眼睛裏,竟成了絕美的景致,再難忘卻。

地轟鳴,就在顧勝瀾憤怒的心情如怒海波濤一樣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忽然整體破碎,所有的色彩就如同一個瓷器被猛然擊碎一樣,幻化成淩亂的影子,漸漸消失在顧勝瀾的眼睛裏。

這是夢嗎?為何感覺如此的真實……

那個時候,顧勝瀾就感覺站在那高台上麵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那種孤獨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他看了看腳下的祭壇,幾百年的風雨早已在祭壇上麵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他把手伸進懷裏,取出一串晶瑩的手串。

這串手鏈晶瑩剔透,正是當日在鵲山那個叫舟的古怪女孩丟給他的,方才也正是這東西護住了他一絲神明清晰,不然恐怕在那怒海波濤之中,自己已經回不來了。

即不入道,也不成魔,我隻要做我自己!

此刻顧勝瀾頓悟一樣,忽然明朗了很多東西,意是那麼的不可測,即便自己拜在了都穀門下也終究成了棄徒,而那屠盡無辜之人的行徑自己也無法作出來。

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盤棋子,來驅動著這個世界的一切,那自己就是這盤棋子中的變數。這一切都拜那圓月之輪所賜,若不是自己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這古物殘留下來的情景,也絕不會有這樣真切的感受。

顧勝瀾看了看那串冰晶,腦海裏又浮現出琪琪的樣子來,臨別那八個字此時猶刺在心,自己已經耽誤了好多時間了,如今九獄司這樣,更無法再等衛大哥了。他拾起紅蓮,飛下祭壇,閃身向外飄去。

九獄司外,一片寧靜,空中懸嵌著幾點星光,空氣中夾雜著樹木青草的味道,顧勝瀾大力的猛吸一口,精神為之一爽,隻覺得眼前的一切忽然變的無比的廣闊,而任由自己率性馳騁。

地再不是約束,而隻是一個空間,顧勝瀾此時一振,一聲長嘯脫口而出,猶如鷹隼一般明厲,在整個山林中宛轉起伏,直上雲霄。一聲聲的回響不住的在山林中回蕩。

忽然旁邊草叢一分,隻見一個毛茸茸的龐然大物出現在顧勝瀾跟前,借著點點星光,赫然正是外出覓物的阿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