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摔下去,整個人完全懵了,他摸住左側的肋骨,也不知傷得怎麼樣。他把眼睛往上方一瞧,已經昏花的同時還冒著金星,頭暈乎乎的,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沒有生機的景象。
他摸了摸皮帶上的手機殼,發現手機還在,就緩緩地掏出手機,無奈眼神太昏花了,連手機屏幕都看不清楚了,於是緩了幾分鍾後,感覺神智有點清晰了,就撥打了周海的電話......
周立發出事的地方離他家不遠,周海是疾奔著過去的。“爸,你怎麼掉下去了?”周海驚了一下說。周立發發出微弱的聲音道:“海兒,你、你快扶我上去,我動彈不得了。”周海二話不說,就竄了下去。“爸,來我背你上去。”周海焦急地說。
要知道周立發是一個有一百六七十斤重的人,周海把他背上去的時候,攥緊了拳頭,說實話真的太重了。但周立發一個勁地喊著疼痛。周海不解地問道:“爸,你哪裏疼啊?”周立發低聲地說:“海兒,你的手勒得寬一點,我的左側肋骨疼死了。”周海心領神會就放寬了左側的手。這樣周立發感覺疼痛就減輕了。
到了家中,周海怒形於色,埋怨道:“修水管也不放個牌子的,隻要有‘前方修路,請車輛繞道而行’這種路牌,那行人不就知道了,爸,你也不會中‘陷阱’了。”周立發想了一下說道:“海兒,你說的沒錯,中午我剛路過,是可以通行的,修路人幹了一下午的活兒,知道破了相,怎麼回家之前不設‘路牌’,是餓得昏掉了吧,真是沒有道德之心。”周立發又想了一下說:“海兒,這樣不行啊,晚上黑燈瞎火的,若再有行人或是開車的人路過那裏,若一個不小心後果將不堪設想,我得跟村主任打個電話,讓他馬上想辦法去弄個路牌出來。”
但周立發一直摸著他的左側的肋骨,連右膝蓋也蹭破了幾層皮,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周立發不顧自己的安危,摸出手機,查找起村主任的手機號碼,可就是找不到。周海奪過手機無奈地說道:“爸,我幫你找。”周海找到後撥通了村主任的電話,然後把手機給了周立發。
周立發與村主任的關係似鐵哥們。村主任有一個癖好,理發的時候總是要掏耳朵。說起掏耳朵的技術,周立發在石頭鎮是遠近聞名的。為什麼“發哥理發店”理發的人多,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喜歡掏耳朵的人慕名而來。每個喜歡掏耳朵的人他是心知肚明的,哪一個理發師的技術高超,體驗一次就完全明了了。
周立發給人掏耳朵,會讓人癢得舒服,且能把在“無底洞”裏的“耳鈔”都挖出來,一點也不會讓人感覺有一絲不舒服。
在村主任的記憶中,周立發給他第一次掏耳朵的舒爽感覺還記憶猶新。他與周立發聊天的時候經常提起“掏耳朵的初戀”,此後村主任大約2個月理一次發,每次都讓周立發掏耳朵。20多年過去了,村主任沒有一次覺得不舒服,顯然周立發的掏耳朵技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了。發哥的忠實粉絲,他們從來不自己掏耳朵,甚至是他們不相信自己掏耳朵的本領,對周立發萬般的熱愛、支持、嗬護。很多人去發哥理發店,若周立發人不在,他們寧可改天再來理,也不要到別的理發店理發。正如村主任所說,有好幾次周立發去漢普村的周立坪家做客,每次來回總要十來天的,他都要等他來了再理,要知道他的頭發已經長得有損他村主任的形象了。但他也不會讓別人毀形象,而讓發哥來毀他的壞形象,最終走向有型的形象。
村主任的手機鈴聲是張雨生的《我的未來不是夢》。當響到“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村主任接起了電話。
“發哥,怎麼有空跟我打電話了。”周立發沒有時間像往常一樣跟村主任聊天。直截了當地說道:“老弟,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應該知道我們村這幾天在放水管在修路吧?”村主任心知肚明點頭道:“是啊,發哥,怎麼了?修路有什麼不對嗎?”周立發長話短說道:“老弟,今天下午,那條路突然之間挖深了,但缺口的兩端卻沒有路牌,我就是一個受害者,你得趕快弄一塊路牌來。”村主任今晚喝了將近半斤燒酒顯然腦子有點混混沌沌淡淡地說:“發哥,這麼心急幹嘛?你傷得怎麼樣?明天中午我會安排的。”周立發急切地說:“晚上會有很多車輛駛過的,若現在不安排好,會有很多人出事故的你知道嗎?”村主任頭暈乎乎地說道:“發哥,明天再說吧,我燒酒喝多了,要睡覺了。”這句話說好隻聽見“嘟嘟嘟”村主任掛了電話。“燒酒喝多了,跟老婆享樂去了吧?”周立發氣憤地把手機也摔下去了。隻聽見一聲響,手機的後蓋摔開了。周海馬上蹲下身,撿起手機、電板、後蓋。可當他把電板放進去的時候,卻不見手機號碼卡。周海著急地說:“爸,你這是幹甚啊?號碼卡被你摔得都找不到了。”周立發立馬從椅子上起身也開始找號碼卡了。可像他這種一隻老花眼,一隻白內障的一雙殘疾眼睛能找到連老天都要感動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