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主任是鐮叨總醫院神經外科的科主任、教授,是醫院的副院長。他身材中等,略微有點胖,已接近花甲之年了,馬上就要退休了。頭有點禿,毛發稀稀疏疏的,有點像西遊記裏的沙悟淨。眼前的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麵色紅潤、友善,滿麵春風,額頭高高的,一看就是一個貴人。
他看了看榔頭市第一人民醫院的CT片子,有點驚詫。他指著病灶上說:“小周你看,這位病人急性重型小腦和左側額顳葉腦挫裂傷、急性硬膜下血腫,出了很多血,中線向左移位接近2公分,看來動手術的醫生有難度了,這種手術據我推測能成功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就是動了手術成功了變成植物人的機率也相當高。”
林青青已經淚流成河,她對著吳主任說:“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試一試,況且還有將近五分之一的成功機率,如果真成植物人我會照顧他後半生的。”
搶救過後,周立祥被送入一個暫時的住院部裏,神經外科的住院部裏的床位已經滿了,周婷無奈之下隻能把她的二爸安排在肝病住院部裏等待手術。
周婷身為鐮叨總醫院的呼吸內科的專家,她的人脈很廣,鐮叨總醫院的所有專家她都熟悉,而且關係都不錯。
周江與林青青整夜未合眼,甚是煎熬與疲憊。淩晨五點左右,天還沒亮。鐮叨總醫院周圍是一個繁華的地段,交通發達。鐮叨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大城市,深厚的文化底蘊養育著這一帶勤勞的市民。
秋天的淩晨被黑暗籠罩下的天空,有幾顆啟明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大城市裏沒有唧唧喳喳的鳥兒;沒有震耳欲聾的蟬鳴聲;沒有池塘蛙聲一片。一切的原生態的令人想念的田園環境被汙濁的塵埃所埋沒。
沒有睡意的世界是一個無情的、悲傷的、情何以堪的世界。鐮叨總醫院所處的地理位置是一個交通要道。此時街上的人很稀少,也有起得早的商人為了這一天的生意開始準備起來了。
鐮叨總醫院的周圍一家規模中等的狗不理包子的店門已經打開了,很多員工清一色地戴著白色的帽子,穿著白色的工作服,一身廚師的打扮,在開始蒸各種餡的包子啦。
周婷看到他們母女倆一副晦氣臉的樣子,隻能搖頭輕歎。自己快要下班了,她知道再有半個小時一家名叫“唐記包子店”裏的包子就可以賣了。周婷深知他們母女倆現在精力、體力都不行了,所以下班之後她會買兩籠包子給她的二媽和江弟。
九點鍾周立祥就要開始動手術了。周婷已經對手術方案有所了解,她也知道此次手術困難重重,心裏沒底。想到二爸對她的好,不禁讓她痛徹心扉。在她腦海中播放著畫麵,小時候她二爸對她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樣。有好吃的東西,周立祥會毫無保留地給她吃。特別是周婷小時候被鄰裏的人喻為假小子,非常喜歡玩耍,整天跟男孩子在一起,玩什麼都那麼有勁頭。她經常惹禍,每一次惹禍,周立發就要打她、罵她,可是在這個時候,她二爸總是充當她的保護神。總會理直氣壯地對他的大哥說:“你怎麼老打孩子啊?孩子還小,不懂事,再說了,玩是孩子的天性,誰也不能剝奪孩子玩的權利,就算你是她的親生父親也不行,就這麼一點小禍何足掛齒,用得著大動幹戈嗎?”
二爸對周婷的護長護短,讓她很受感動。而且周婷小時候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周立祥就特別喜歡她,也特別疼她,時常給她買零食、陪她一起玩。在周立祥眼裏與別人的傳統觀念不一樣,他喜歡女孩子,不喜歡男孩子。他認為女孩子長大了會很孝順大人。說起周婷名字的由來還是二爸給她取的呢!意思是亭亭玉立的女孩子,要像一株臘月頑強生存的梅花,在寒冬雪花紛飛的時候依然傲然開花。二爸當初給她取婷這個名字的時候,希望她將來能夠像梅花一樣不畏寒冷,就算遇到困難也要迎難而上,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到了周婷讀書時代,二爸仍然對她百般嗬護,在學習上始終鼓勵她,也經常講她小時候二爸是如何替她打抱不平的事。
周婷想到二爸對她的種種的好,看到他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此刻一陣酸楚湧了上來。周婷多麼希望她二爸能夠平安無事,現在隻能期待這場大手術能夠一切順利了。
九點還差五分,醫院裏一切準備就緒。醫務工作者與周立祥的家人把他小心翼翼地抬到醫用單車上,從二樓的肝病住院部裏乘電梯下來。給周立祥動手術的地方,在一幢28層樓高的醫院樓的六樓裏。
林青青與周江跟隨著醫務工作者推著醫用車從樓上到樓下,在醫院內的路上移動著,包括周婷她們都追著。林青青已哭幹的眼睛此刻又一次濕潤,嗓音變得暗啞了。她喊破喉嚨似的喊著她丈夫的名字。周立祥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醫用單車上,被白紗布包著的頭部已經被血滲透了,雖然血沒有再流出來,不過用軟枕墊著的頭下麵印著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