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武市監獄。
高強鐵網外是青山綠水,其外是成群的灰色建築,隱約可見四周布滿了明哨。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與山隙,灑進了鐵網中。
躺在床板上的人似乎被一夜寒冷後少有的溫暖驚擾,睜開黯淡的雙眼,坐起身,木然的抬頭看向小窗口透進的陽光,又木然的低下頭,依稀可見參差的胡須和倦容掩蓋下的原本年輕俊氣的臉。
濕冷的氣息漸漸退卻到牆壁中,不遠的地方鐵鏈與鐵欄碰撞的清脆聲響在冷寂的環境中傳出很遠很遠,久久回蕩。
仔細一聽,似乎還有人睡覺翻身時的吱呀聲。
這個地方還沒有醒來,或者,早已經死去。
當然,監獄長的房間是活著的,激情過後,說不定此時那個漂亮的女獄警已欲求不滿的從獄長房間中笑容滿麵的走出,關上門後立馬緊接著陰沉著臉去找另一個強壯的獄警。
這是大家共知的。
因為他,或者她,並不曾遮掩。
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這是個少有的火熱的話題,能讓圍坐聚食的火鍋更香,能讓旺盛的精力在夜晚得以發泄,能讓時日不多的人們在僅剩的時間裏得以消遣。
蚊子在昨夜吸飽了鮮血後,悄悄地飛到縫隙中潛藏,撣撣翅膀,便沉寂下去。床板上的人沉默了很久,終於再次看向陽光,張開雙手迎著陽光站起來,任由溫暖將自己包裹,臉上漸漸的有了笑容,就像一隻將要飛向天空的鳥。
“我不怪你!”
······一個月前,連武市監獄,探訪室。
隔著一塊玻璃,滿臉胡須的青年愣了好半響,才無措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抿了抿嘴,道:“你來了!”
對麵的漂亮女人點了點頭,“嗯,來看看你。”
“好!”青年似是找不多什麼說的,“那,你早點回去吧,這兒離市區遠,晚了不好坐車,不安全。”
女人眼睛瞬間紅潤起來,極力壓抑著自己的顫音,“你就不想問為什麼嗎?你就不恨我嗎?為什麼還要這麼關心我?”
青年摸了摸被剃得光溜溜的腦袋,裂開嘴一笑,“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女人終於忍不住,嘩啦一下哭了出來,捂住嘴斷斷續續道,“對不起···嗚嗚···對不起,他威脅我,他拿我父母···威脅我,他們養育我這麼多年,我不想他們有事,對不起···對不起······”
青年目光在女人手上自己以前從未給他買過的的鑽石戒指停留了一下,嘴唇顫抖了幾下,努力讓自己笑起來,眼淚卻驟然滴下,“沒關係!真的,別難過了!”
······三個月前,連武市人民法院。
“砰!”法官敲響了手中的木錘。
“經本庭三次庭審······就趙岩一案,被告趙岩**受害人左琳成立,同時誣陷他人罪、恐嚇罪、殺人未遂等數罪並罰,判處死刑,緩刑半年。”
趙岩穿著囚服,茫然的看著周圍,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是冰冷的,就像一尊尊雕塑,不曾改變。他的對麵,庭警給原告位上的一個帥氣年輕人打開了手銬,年輕人似笑非笑的看了趙岩一眼,又轉頭向陪審席上張開懷抱。
而在眾多陪審人員中,一個漂亮的女人正滿懷愧疚與苦澀的看著趙岩,發現年輕人在向自己張開懷抱,便緩步投入年輕人的懷抱。
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趙岩隻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猛地一回頭,身後是兩個健壯的警察,靜靜地看著自己,那種目光,就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直到警察將趙岩帶下去,他都任迷茫的看著世界。
他不明白。
······三個月零十一天前,趙岩家中。
門口站著警察,將文件交給了趙岩,告訴他法庭傳喚。
“小夭,到時候你把照片作為證據交給法院,我就沒事了,還可以將那個混蛋繩之以法,記得保管好照片,我走了。”趙岩對女人說完,轉身隨警察離開。
女人目送趙岩遠去,手機短信響起,她看了看內容,又看著趙岩遠去的方向,眼中露出掙紮的神色。
······三個月零十二天前,KTV。
“岩大嫂,我包落在包廂裏了。”女人抱著趙岩的胳膊嘟著嘴道。
“還好,才離開沒多久,裏麵應該還有同學,走,回去拿吧。”趙岩看著女人,“還有,今天**你在老同學麵前很給我麵子,口頭獎勵一下。”
“嗯···我努力表現了一晚上你就給個口頭獎勵,不行,明天的家務你得包了,不然你下次同學聚會我讓你下不來台哦。”女人笑嘻嘻的撒嬌。
“好好好,我投降,我做家務!”
走到包廂門口。
“嗯···不···放開···啊······”隱約的聲音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