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隻是一個“死緩”,但現在他除了這麼幹,還能作甚呢?隻有先把今夜裏撐下去了,才能再說其他的不是?
鄭軍突破的可不隻是舊城,新城西北角那塊也被人給掀翻了。不然他還能把剩餘的兵力集中到新城,可現在他就隻能耗著。
最好是鄭芝龍承受不住傷亡,自己退了下去,要不然,也就是一死罷了。
這真的不是他在戰前就想到的一幕,內心裏對皇位還報以期望的豪格,真的不願意去死。然而這死亡來的那麼突然。
他開始把城外的清軍往城內調動。
顧頭不顧腚,很沒有章法,卻也是無可奈何。
塵土飛揚,隱約還能看到人體給掀上天空。土石被震落,嘩啦啦的掉下來。一次次的殉爆,火藥地味道充斥在戰場,嗆得人喘不過氣兒來。
那毫無人性的一幕終究是短暫的,豪格手裏敢死的人到底比不得鄭芝龍的挺身隊。雖然依舊扔出去三二百了,在後世人看來,保不準也是沒人性的之一,但勝負已分曉!
軍官們直起身子,一個個舉軍刀向前,身後的步兵噴湧而出!
黑夜裏,具體的情況很難知道,噪聲也大,還不時的有煙霧騰起,什麼也看不清。唯一能夠聽到的是對麵傳來的長一陣短一陣的人浪呼嘯聲。
清軍可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壓力。適才那又一波人肉炸彈的拚殺,早就把他們士氣給打到了穀地。
鄭軍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都不是在湧的,而是淌瀉的!
從一條條街道小巷中穿過,或是往西,或是往南,再有就是往東。同時不少士兵還上到城牆,對其他三麵的清軍展開攻勢。
本來就亂攪的清軍還能撐得住才怪。
圖賴的臉都激動的扭曲了,“殺,殺,殺……”一個勁兒的叫吼著,跟複讀機一樣。
可是浩浩蕩蕩湧入城中的鄭軍士兵還是跟沸水融冰一樣,將前路上的清軍迅速消滅。
清兵手中幾門火炮在不停地噴射著,一顆顆鐵彈在鄭軍密集的隊列中殺傷著士兵。
但就像那消消樂一樣,前頭才消掉了一個,後頭這缺口就轉瞬間便被補滿。
奔湧的鄭軍士兵以一種緩慢卻堅挺的速度向前不斷湧入。軍官的指揮刀始終筆直的向前,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倒下了,都快就有人站出來補上缺位。
所以,別說綠旗兵頂不住,就是八旗兵戰也一樣跨了下。
收割的時候終於到了。清兵的慘叫聲連天接地的響亮起,一個個士兵橫七豎八,屍體鋪滿了地麵。
圖賴沒有逃!
他不想逃了。通州城守不住,燕京城的威脅有多大,他清楚的很。
四五萬滿漢兵馬,還有費了好大力氣打造的通州城,全他麼完蛋,這總要賠進去兩三人物才行。
他能叫豪格來擔罪過麼?
打外頭的兩道防線被破時候他就準備好了遺折,現在已經叫親信帶著折子往西去了,剩下的就是豁出去一條命了。這般不說能給豪格分擔去所有的責任,可也總能減輕個三五分的。
所以,圖賴的命運就也被確定了。
隻覺得胸前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然後全身的力氣迅速流走,整個人噗通一下就跌倒在地。
他摔倒的時候意識還保持著清醒,圖賴艱難地轉過頭,他身邊的兵自然不是綠旗兵,更不是漢軍旗,而是正兒八經的滿旗兵,都是大青果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