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唐門中各家的關係錯綜複雜,那個唐淩意的父親唐元,便是家主唐順的一位堂哥,若論起來,可是和唐順一個爺爺。但是當年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這位唐元成家之後,便被分成了“外家”。外家和內家雖隻一字之別,其中的天差地別,也就隻有身在其中,才能體會了。

從那時起,這位唐元便對唐順的家主之位相當感興趣了。有這種意思的,又何止這一位,唐家不知有多少人一天到晚盯著唐順,唯恐抓不到他的把柄攻擊他。唐淩風這些年來年紀漸長,雖然父親還是把她當做掌上明珠一樣的愛護,但她也已經慢慢懂得了不讓父親擔心,所以雖然略有刁蠻任性,卻從來也不敢“養尊處優”。

如今可好,多了一個隕流,人人都知道他跟父親大有關聯,卻偏偏他又是個特立獨行的“怪人”……

唐淩風默默想著,看上去呼吸也急促了,甚是生氣,其實心中也想到,正如隕流所說的,這些又“關他何事”呢。她輕輕說了句:“你說得對。”便轉身離開了。

隕流看著她的背影,心裏忽然不是滋味,似乎心裏很堵得慌。可他又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隻因他一早便認定,唐家人都是一夥的,沒有什麼好人,還是離他們都遠遠的才好。

隕流暗暗咬了咬牙,正準備也離開,一群少年卻圍了上來,帶頭的便是剛才那個“淩意師兄”。

“喂!小子!你幹了什麼,惹我風妹不快了?”唐淩意怒目橫眉,抱拳挺腰,鼻孔朝天,模樣比剛才凶惡了十倍不止。

別說隕流本就不待見他,即便是看著順眼,如此態度,隕流也定不理他了,妖族之人都是如此,隕流自然也養成了如此性格,說是高傲自大也可,總之看不順眼之人,便將臉湊上來,妖族之人也不會伸手打他一巴掌。

隕流看都沒看他,更不言語,轉頭便走。

那唐淩意哪吃過這種憋,他看看隕流,雖然身子比自己強壯些,但是年齡既比自己小,那麼修煉的時日肯定也比自己短,自己隻消使上兩分元氣,定能打得他滿地找牙!

想到此處,唐淩意便猛地上前一步,揪住隕流。口中喝到:“小子討打!”

隕流哼了一聲,隨手抓住唐淩意的手,猛地向外一甩。和人族這些少年相比,他在妖族之中和清言、嵐嵐練就出來的力量,實在是壓倒性的。這一甩之下,隻見淩意不由自主地便飛了出去。

眾少年訝異地看著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師兄,一轉眼卻被人扔得從他們頭頂飛過,一時都愣住了,不知所措。直到淩意“彭”地一聲落在地上,他們才反應過來,發一聲喊,都跑過去看唐淩意有沒有受傷。

唐淩意這一下毫無防備,摔得不輕,但他畢竟修習元氣修習了好多年,是以沒什麼大礙,當下哼哼唧唧地站了起來,怒道:“臭小子!竟敢乘人不備偷襲!”邊撥開眾人,向外看去。卻哪裏還有隕流的半點影子,不禁怒不可遏地咆哮:“別讓我再看見你!”

隕流回到屋中,根本未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一來他從小在妖族,哪天不和小孩子們打上一架,若今天沒打架,那才要不習慣。二來現在他的心裏,哪裏裝得下這些小事。他全部的心思,便是要快快修煉,再回封印之地,再見到清言和嵐嵐。

麟英卻興高采烈起來:“哎哎,你看見沒,那幾個小鬼都很喜歡那個女娃啊!不如哥哥教你幾招,將那女娃泡到手,氣死那幾個小鬼!哈哈!”

隕流將心神沉入內視,做出一副連眼都懶得睜的樣子:“什麼女娃,我看你樣子,比人家也大不了幾歲吧?什麼叫泡,人家是茶葉麼,還要泡?”

“我們仙族壽元長久,哥哥我隻是看著年輕,今年可一百多歲了!還有,泡你都不懂,就是讓她和你生娃娃!”

“哼,一百多歲了不起嗎?我聽說修煉有成之人,經由天地靈氣的淬煉,活個幾百歲,一點問題都沒有!”隕流似乎對“生娃娃”沒有一點興趣,直接沒有繼續這個話頭。

“哈哈!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們仙族得女娃大神垂青,即便未曾修煉的普通人,壽元也往往長達幾百年,而修煉有成之士,更是能有千年壽元!你們人族之中幾百年間的王朝更替,在我們看來不過曇花一現罷了。”麟英臉上顯出驕傲的神色,又接著道“現今人族中修道之風大盛,修煉者又自稱‘修仙者’,你道是為什麼?不過是以期有朝一日,能飛越渡劫橋,飛升仙界罷了!一旦進入仙界,那麼人族之人也可受到女娃大神留下的遺澤,壽元大漲。哼哼,這份誘惑,可是不輕呢!”

“哼!你說這些,我從未曾聽過,便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在我看來,那些人族修煉者,隻為了追求壽元,便竭盡全力想要進入仙界,可也不想想,活得那麼久,又有什麼滋味!”隕流甩下這麼一句,便將心神退了出來,不再理會麟英了。

麟英被他說了一句,不禁楞了一下,隨即歎道:“確實,對生無所戀之人,即便能同天地不朽,也不過是給自己加上了無窮無盡的痛苦罷了,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