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接起的時候,就聽到對方不耐煩地聲音響起“謝明歡,你到底還要磨蹭多久?!”
“我馬上下去,抱歉。”話說的極為客氣,疏遠。我不想承認,自己是故意和他客氣的,誰讓他一副祖宗脾氣,還等不起。我一句抱歉,讓電話那頭本來還有些囂張的氣焰,頓時滅了下去,隻聽見陸祖宗用半尷不尬地聲音說道“我就在樓下,你……自己走下來吧。”
對於他這樣一下是風一下是雨的個性,我早已經習慣,扯著嘴角苦笑,對著鏡子和自己說一定要加油!隻有盡快說服了那個神秘人,這樣小鎮才能真正算脫離了危險,而我……也可以不要這麼煎熬的和他牽扯不清了。
一路上,陸爵都很安靜,他的車子裏放著的還是當初我擱進去的陳奕迅的專輯。聽著《好久不見》的調調響起,我忽然伸手掐掉了音樂,本來專心開車的男人抽空側目著看了我一眼後,開口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不想聽那些太悲傷的歌影響心情罷了。”我淡淡地應道,扭頭看向了窗外。在這座沒有冬天的城市裏,最少不了的就是各種色彩的花沿街怒放。我從來不喜歡這些熱鬧,總覺得真正的美麗應該是孤芳自賞,靜靜地綻放,靜靜地凋零。可現在觸目滿滿的紫紅色和黃色,夾雜著清新的綠色,忽然給冰冷的心帶來了一絲暖意。
“等下過去,什麼話都不要亂說,那位的脾氣有些古怪,最近因為出了點事,心情不是很好,不好相處。”陸爵開口交代我,卻不說究竟是怎樣的一位角色。也許他是覺得我不過就是一牽線搭橋的人,甚至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押寶,委實不需要知道那麼多。我甚至在想,王若歆應該是知道的,不論是作為他的未婚妻還是合作對象的千金,她肯定都是知道的,全世界隻有我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你放心吧……其實你何必要找我去說服她,我根本對她一無所知。”我說。
沒曾想陸祖宗半晌才帶著幾分堅持地口吻說道“我自有我的道理。謝明歡,你記住了,你想要當大好人,保住那個小鎮,就沒有為什麼。”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泛起,他說的對,陸氏集團的老總自然不會錯,將一切都算的如此準的精明商人,什麼時候會下錯棋了?唯一錯的隻有我們這種棋子,表錯情,會錯意,看錯人,給錯心罷了。
車子一路開到了郊外,一排高檔住宅區裏,裏麵一棟棟別墅林立,儼然代表著一個城市最高的消費水平和階層。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聽說陸家的大宅也是期間的一套,也難怪陸祖宗來這裏倒是輕車熟路的,拐過了兩道彎之後,在一棟朱紅與白色相間的小洋樓前停了下來。
“你下車去按門鈴,我在這裏等你。”陸祖宗停好車,卻沒有要下車來陪我一道的準備。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在看到他一副似乎早就打算好的表情後,忍住了想問出口的那句“你不陪我一起?”而後,自己下車,來到別墅門前。
說心裏不害怕那全然是假話,畢竟我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這麼唐突地按人家的門鈴,換做是任何人,想來也會氣惱一番的,以為我在惡作劇的。可我沒有選擇,被人掐著脖子威脅的滋味不好受,我從來沒有受過,所以不知道那個人的苦和痛。
可陸爵他有沒有想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呢?揮清腦海中那些胡亂的思緒,我咬牙,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門鈴。
一聲、兩聲,直到我連著按了四五下,裏麵依舊沒有半點反應。我扭頭看了看陸祖宗,他似乎也有奇怪,這次倒終於屈尊降貴地下車來,在我身邊朝鐵門裏探了探,而後有些失望地說道“看來老人家又不在,算了,下次再來吧……”
這廝的表情很到位,將詫異,失落而後坦然演繹的很到位,可在我看來,那位不知何方神聖不在家,壓根就是這廝算計好,故意用來整我的花招。
我冷笑起來“陸爵,你說的那位重要人物,究竟是不在,還是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你是不是覺得這樣耍我很好玩?我謝明歡活該就要被你一而再地欺騙,耍弄?!”
陸祖宗臉色因為我的指責而一片陰鬱,他捏緊了拳頭,盯著我許久說道“謝明歡,我在你心裏就隻是一個騙子的地位,沒有其他了?你真的連一點的信任都不願意給我了麼?”
他說我真的連一點信任都不願意給他的時候,眼神裏的悲傷是那麼的真切和明顯。我差點要相信,這一切可能真的是巧合,那位老人家是真的不在,而不是他在玩弄我,故意帶著我到了一陌生人家裏,讓我出醜。
可心裏卻在緊要關頭一震,那一天,在陸祖宗辦公室外,我親耳聽到的一切真相好像還在耳邊。有時候,要相信一個人一次很容易,因為我們總是很傻很天真的不知道設下心防,可要想受騙後一次再相信,且還是無條件的相信,那麼恐怕是一件極難的事情了。
“相信你?”我說,雲淡風輕“我憑什麼要相信你,陸先生。哦……對了,讓我不再輕易相信別人這點,說起來我還得好好感謝你,若不是你給我上了那麼深刻的一課,我……”
“謝明歡,你其實還是在恨我,對麼?”陸爵打斷了我的狠話,步步緊逼地將我逼退在了牆角,他的問是那麼尖銳,而我卻回答不上來。
我明明不恨陸祖宗的,可為什麼每次在他跟前,總是控製不了地和他爭吵?或者,根本就是像菲琳所說的,我這樣的堅持,這樣的倔強,無非隻是為了讓自己那因為愛而卑微的尊嚴得到保留。我不想在這個傷害過我的男人麵前,再度輕易迷失淪陷,即便心裏其實根本從來就沒有放下過,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