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擅長做預算，這點我對自己有幾斤幾兩尚且還是很清楚的。我本想去請教林凱的，本來他就是我的領導，工作上的事情想來他也不會拒絕。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就是聯係不上他，電話總是轉接到語音信箱，就連菲琳也是早出晚歸的，成日在一個屋簷下，卻難得碰上幾次麵。
無奈之下，我隻好打算等晚上霍澤上家裏看念念的時候，問問他的意見。
我本不願問霍澤的，盡管心裏清楚一旦我開口了，他必然會幫我做好。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想再欠他什麼，哪怕隻是一個舉手之勞的人情，也不願再牽扯。當我知道陸爵就是陸子的時候，我就已然下定決心，要告別過去，忘記他，雖然這個決定，遲到了三年，卻幸好不晚。
門鈴響起的時候，念念很是歡樂地去開門，看見霍澤撲了上去，口中喊著“爸爸，念念好想你。”
霍澤臉上帶著淺淺地微笑，這段日子以來，自打孩子太想爸爸從幼兒園出逃這件事後，他來家裏的次數明顯勤快了起來，經常也會去幼兒園接念念放學。念念說，這段時間她快幸福的死掉，我笑她的同時，忽略了心頭的一抹澀然。
“一晚上都看著你對著電腦，在忙什麼？”霍澤從念念房間裏出來，朝我走來。今天的他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毛衣，裏麵打底了一件黑色襯衣，看起來清爽俊逸。
想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單獨和他在一塊相處了，久到我差點都要忘記，這個男人曾是我心間的一塊疤。
“在頭疼做預算的事，你知道的，我從上中學的時候，數學就沒幾次及格過，高考也砸在了它身上，最後隻能上了一所二流大學。”我撇嘴說道，想當年，我和霍澤就是兩個極端，他的作文總是個位數，而我的數學經常不及格。
可後來上了大學後，我在見到他發表在校刊上的文章，那一篇條理清晰，證據充分，論述合理，文筆委實不差的文章後，我愣是就沒想明白，霍澤這樣的文學程度，當年怎麼就不能將那應試教育下的“八股文”給搞定了？
霍澤的眼神一閃，不著痕跡地來到我身邊，看了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你們旅行社最近在和陸氏集團合作？”
“嗯，我們那張老頭這次算是攀上了個大金主了，諾，前不久剛簽的長期合約，連我都被眼巴巴地派去陸氏蹲點上班了。陸爵說要搞出點產業鏈來，所以折騰出了一條新的旅遊路線。可現在要做預算……”我有些鬱結，特別對著數字的時候。
霍澤伸出手來，輕輕揉了揉我的發頂，和上學那會一樣，那樣的自然。可能也意識到這個動作他已經太久沒做了，我和他彼此尷尬了幾秒後，他輕咳了一聲說道“把資料給我看看吧，我幫你做。”
我忍住了張口就要歡喜地說“好”的衝動“我還是自己來吧，不過你估計得花些時間教我。”麵對霍澤略微詫異的目光，我解釋道“這種東西我遲早都是要學的，倒不如自己做了的好。”
他笑著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感慨地說道“明歡，這些年，你終究還是變了很多。你姐姐若是在世，應該會很高興見到這樣的你。”
我點了點頭，他說的對，姐姐應該很希望看到這樣的謝明歡的。
霍澤好像也怕在我跟前提太多了過去的事情，我和他再度爭吵起來，他笑著指著電腦說教起來，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一如既往的認真，和我當年認識和愛上的霍澤，一樣，沒有變。
“對了，上周周末你去哪裏了？爸媽掛電話回來，他們問起你，本想和你通話的。”
上周周末應該是我和陸祖宗回小鎮的時間。我沒在意地說道“出差了……和陸總一道去看看新景點了，後來出了點意外，有點耽誤，索性就第二天才回來。”
正忙著手忙腳亂對數據的我沒有注意到身邊這個男人因為這句話而微變的神情。後來，當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我曾想過若是當時我能察覺出霍澤的不對勁，哪怕隻是一瞬，也許後來的一切也不會變成那副模樣。
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早知道，更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