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的別墅區空無一人,黎清瞳穿著一雙家居拖鞋在馬路上狂奔,深冬的冷風利箭一樣插進她寬鬆的睡衣裏,無孔不入。

她跑的越來越慢,臉色也越來越白,身後的腳步聲卻沉穩有力,帶著一股難言的壓迫感,緩緩朝她逼近。

最終,她還是停了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剛剛喘了一口,一個魁梧的身影就擋在了她的身前,漆黑色的影子籠罩了她。

“大小姐,麻煩你跟我回去吧。”

盡管黎清瞳滿腦子都叫囂著我不回去,但是她再也跑不動了,她也知道,一旦被發現,是不可能從伍刀眼皮子底下得到第二次逃跑機會的。

她認命的擺了擺手,宣告了投降,身後一輛黑色轎車立刻朝她駛了過來,她上了車,吹著暖氣,接過了旁人遞來的毛毯,才明白什麼叫徒勞無功,什麼叫白費心思。

車子開到了別墅大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前,手裏拿著一件大衣,他的臉色在路燈下有些蒼白,像城堡裏剛剛醒過來的吸血鬼。

黎清瞳看見他,兩條腿就開始不由自主的打顫,走都走不動。

身後的伍刀見狀,上前扶了她一把,低聲道:“大小姐,祁總等你很久了,快過去吧。”

黎清瞳是真的怕,也是真的恨。

她哆哆嗦嗦的走到祁淵跟前,強行仰著下巴,眼珠子都不敢往祁淵臉上瞟。

“我出門散個步不行嗎?”

“可以,隻是下次選個好時間,因為你,所有人晚上都不能睡覺。”祁淵把手裏的大衣給她披上,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

黎清瞳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所有的傭人都垂首站在大門口,各個都衣著單薄,小心翼翼的搓手取暖。

那一瞬間,說不上是難受還是愧疚。

她終於看向了祁淵,眼睛裏有小火苗在燃燒,說道:“如果你要罰,罰我一個人好了,不必要連累大家。”

“嗬。”祁淵嗤笑一聲,他有著一張非常高級的臉,鳳眼薄唇,眼尾一顆紅色淚痣,恰到好處的驚豔,也是深入骨髓的刻薄。

他微微掀起眼皮,打量了黎清瞳一眼,帶著點不耐。

“真是一點記性也不長。”

說罷,他轉身就走。

黎清瞳看了一眼還站著的傭人們,一咬牙,跟上了祁淵的背影。

進了房子裏,祁淵沒有讓大家進去,而是對著門口的伍刀說道:“兩個小時的冷風,夠吹嗎?”

伍刀魁梧的身材立在台階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點了點頭,視線掠過了黎清瞳的臉。

那視線很平靜,甚至帶著點恭敬,但是黎清瞳就是覺得,臉上好像被刮了一層皮,疼的要命。

她眼眶一熱,對著祁淵喊道:“喂,讓他們進來,我出去!”

“嗯?”

聲音的溫度比外麵的風還冷。

黎清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小聲叫了一聲:“舅舅……”

祁淵這才解開了大衣扣子,說道:“你乖乖進屋,他們隻需要站兩個小時,否則……”

他不用說完,黎清瞳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就是拿準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最不愛牽累別人。

紅著眼眶,黎清瞳上了二樓的臥室,剛要轉身關門,身後刮來一陣疾風,一個身影緊隨其後,把她砰的一聲抵在了身後的門板上。

瘦弱的肩胛骨撞上冰冷的門板,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黎清瞳抬起頭,又驚又怒的看著眼前的人,喊了一聲:“舅舅?!”

祁淵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和懷中小小的她對視著,眼神由憤怒轉化為貪婪,在她晶瑩飽滿的唇上輾轉流連了片刻。

兩人的距離非常的近,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水味混合著煙草味縈繞在她的鼻尖,黎清瞳看不懂他的神色,隻覺得這氛圍十分曖昧,不自覺的紅了臉。

祁淵見她害羞,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熱浪一股股往身下衝,他深吸一口氣,低聲咒罵一句:“你她娘的。”

他鬆開了黎清瞳,盯著她驚慌失措的眼眸,在心裏把自己又罵了一遍,當初帶她回來時就不該騙她喊這一聲舅舅,十年過去,這謊言幾乎成了真,可是他對她,卻早已經不是當初那份感情。

麵前的她像是受驚的小獸,一雙大眼睛裏充斥著委屈的霧氣,楚楚可憐。獨屬於少女的清香一陣陣的折磨著祁淵的靈魂。

“再有下次,我打斷你的腿。”